但這又如何?
等他本不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随手将胖娃娃從法器裡抱出來,邊走,邊把懷裡的娃娃的襁褓解開,揮手給小家夥換了身新衣服。
如花瓣堆疊的粉嫩長裙,還蓬松得緊。
碎布一塊接着一塊,卻不顯窮酸,反倒華貴得很。
把娃娃抱起來,就跟個大一些的布娃娃似的,除了不會睜開眼眸,又乖,又可愛。
這衣服可是遲堯特地跟樓中某位法衣織娘商讨制成,參考了那隻一面之緣的玄虛‘貴客’。
旁的不提。
胖娃娃穿這衣服,再合适不過。
“安兒是男……”向淵濯想說些什麼,但視線觸及遲堯靈魂本相,又記起對方既身為魔君又是風雨日沉島女弟子,頓時沉默了。
他至今都分辨不出遲堯究竟是男兒郎還是女嬌娥。
過了半晌,方才艱難開口道:“你高興便好。”
安兒如今依舊沉眠,自是對外界無甚反應。
既然如此。
便暫且犧牲少許,安撫安撫小炮仗。
“我自然是高興的。”
遲堯壓根就看不出向淵濯的心思,他直接帶着娃娃坐到了桌邊,把娃娃擺坐在自己膝上,随手取出不知何時放入空間的茶壺與茶杯。
倒了杯茶水,正想喝,又記起身前還有個人。
便不情不願的再取出個杯子,壞心眼的将水倒得滿滿,方才擡眸,直直看着向淵濯,詢問道:“道君這幾日可找出離開這輪回境的法子?”
“并無。”向淵濯沉思片刻,方才說道:“書中所記皆隻有寥寥三兩句,亦是含糊不清。”
他隐約覺得,這玄虛輪回境的考驗不可能如此簡單。
而破解之法也不大可能存于書上。
“那可該怎麼辦呢?”遲堯嘴上說得憂愁,實際正慢悠悠的品着手中難得的靈茶,且順帶把茶壺也收了回去,免得要給向淵濯再倒第二杯。
他不是吝啬靈茶。
不過是不樂意倒茶。
向淵濯視線落在青石闆上的落日餘晖,而後擡眸眺望着遠方的那抹通紅圓日,說道:“考驗再怎複雜,也不過是考驗,自有解決之法。既然讀萬卷書無法解釋,那便行萬裡路,終會有所得。不知澗水仙子意下如何?”
“那就如道君所言,行萬裡路。”遲堯也好奇着這玄虛輪回境究竟能真實到何種境地,欣然開口附和。
他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口喝盡。
招來小雲團,将膝上乖乖坐着的胖娃娃放進雲團裡頭,方才站起來,開口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便出發?”
說完,還翻手從空間裡掏出了個船舟模樣的法器。
将其往空中一抛。
吧嗒,就掉了下來。
還好遲堯接得及時,這才保住這個千挑萬選的飛行法器,他不小心忘了聽松寒上的層層禁制。
至于為何小雲團能運行。
約莫因為法器本身就是用來哄幼孩哄靈寵的小小玩意罷。
見狀,向淵濯垂眸,拿起石桌上的靈茶,細細品着。
相處的時日不算久,卻也讓他摸清了遲堯那頗為‘爽直’的脾性,眼下這模樣,怕是……
自覺出糗的遲堯實在氣不過,見罪魁禍首向淵濯還在喝茶,便冷笑着開口道:“還喝什麼茶?走不走了?道君如此作态,可是留戀這輪回境不願離去呢?”
可不正是罪魁禍首。
聽松寒之所以這般禁制重重,便是這家夥的布置!
向淵濯隻能放下茶杯,站起身。
多說多錯,卻也不能沉默,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他也依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般情況。
這可比修行要難得多。
遲堯還是氣不過,他将雲團拽下來,将裙擺層層的胖娃娃抱出,塞到了向淵濯懷裡,說道:“既是道君的弟子,自然是需得道君親力親為,在下這法器也是要耗費靈石的。”
他斷然不可能缺靈石。
就是明晃晃的看不慣眼前的向淵濯!
聞言,向淵濯垂眸看了眼懷中被迫穿着粉色衣裙的孩童,輕輕摸了摸對方那不知何時被綁成兩個小團子的腦袋。
見遲堯已快步走出院落,便擡步跟了上去。
心情極度糟糕的遲堯步伐飛快,走到山腳下時,天色仍未暗下,心中怒火亦為褪去。
不願意再次取出法器的他繼續朝前走去。
那氣洶洶的模樣,像是要要徒步完成‘行萬裡路’。
很快,天色全然暗下,走來走去還是在這太衍道宗之内,又撞見了好些個來往的弟子。
在看到那些弟子們視線都忍不住往道君懷中的娃娃身上飄去。
遲堯這才心情好了許多,三番五次将道君往人群裡帶,直到夜深人靜,也不輕易碰的見弟子,他方才慢悠悠取出了那特意準備的船舟的法器。
擡手往空中輕輕抛去。
一個算不得太大還點着昏黃燈火的飛舟便出現在黑暗中。
他本就打算闖闖這玄虛輪回境考驗,瞧瞧其究竟能千變萬化到何種程度,又是否能将所謂的真實貫徹到底。
便在日沉閣中買下了這小小的飛舟。
遲堯看中的,便是飛舟的‘小’,按照制作其煉器者的原話,便是‘神仙眷侶出遊必備’,又道是‘體驗凡人般細水長流的日子’。
是的,依舊是細水長流。
他可沒有放棄早前日久生情的打算,就是外出闖蕩,亦要将這條線路走到底!
飛舟的布置很是精巧。
除卻廚房外,它隻有也唯有一個房間,以數個屏風隔成用處不同的地方。設計妙絕,據傳處處皆能共度漫漫長夜。
房間之外還有大片的花園與…田地及池塘。
制作者稱其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快樂,又稱閑暇之餘還能試試靈谷種植再嘗試靈廚之道。
遲堯在參考多本話本,又傳訊詢問了那位常與他分享話本的師妹,研究小半日,才選擇的這件輕舟法器。
所謂日久生情。
自然也得日日面對面,見得着才行。
“時間匆忙,也隻準備了這簡陋的小小飛舟,還望道君莫要嫌棄。”遲堯話倒是說得客客氣氣,就是語氣散散慢慢,聽起來沒有什麼誠意。
向淵濯見遲堯心情好轉,琢磨片刻,便嘗試着開口說道:“怎會簡陋,澗水仙子準備的,自是極好的。”
“那是自然。”
遲堯毫不謙虛,直接一口就應下,要知道他可是費了好些心思才挑選的這輕舟。兩句稱贊罷,還是當得過的。
他瞥了眼向淵濯,見對方抱着的胖娃娃衣擺都翻了起來,發間的小揪揪也松散些許。
便擡手搶過那安靜閉着雙眸的小家夥。
揉了把胖乎乎的臉蛋後,便開始整理起衣擺上的層層疊疊,再解開發間那幾個不成樣的發揪。
見狀,向淵濯若有所思。
他,好像隐約知道該如何安撫某位動不動就要炸開的小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