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聽到動靜望了過來。小鬼狼狽地爬起來,癟着嘴委屈道:“他太重了。”
它當久了鬼,天天都是飄着的,活人的身體對它而言實在是太笨重了,一時之間還不習慣。它才不承認,它是腿軟呢!
小鬼正失神着,視野裡忽然出現一雙長腿,緊接着一隻指節修長的手遞到它面前。
“起來吧。”
小鬼怔愣了一下,才試探地把手放在齊越的掌心,剛觸碰到便觸電一般縮回去,然後擡頭偷偷觑了齊越一眼,見齊越依舊笑得溫和,又把手放進齊越的掌心。
齊越握住小鬼的手,輕輕一拉,将小鬼從地上拉起來,随後松開。小鬼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好一會兒之後才興奮道:“是溫的诶!”
在小鬼有限的記憶裡從沒有人牽過它,它一直以來都想知道牽手、擁抱是什麼感覺,它雖然趴過不少小孩兒的後背,卻依舊無法體會。直到今天,它隻知道人類的手是大的溫熱的,可以把它的小手全部包起來。
齊越垂眸看了小鬼一眼,無聲地笑了笑,離開小樹林,上了停在路邊等着的黑色轎車。
小鬼和齊越一樣坐在後座,它現在對齊越的感情十分複雜。親眼目睹齊越“吃”了一隻厲鬼,它怕自己也成了齊越的食物,于是坐在車上也不敢接近齊越,拼命往門邊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它還是忍不住捏了捏之前被齊越牽過的那隻手,似乎還能感覺到上面殘留的體溫。
小鬼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齊越,終究不敢坐過去。
沒多久,車子抵達齊家别墅,一大一小回到家,才發現家裡來了客人。
客人的身份估計有些特殊,齊坤乾親自從公司趕回來招待,就連趙雅娴也放下了和其他太太的麻将局,陪在齊坤乾身邊招待客人。夫妻倆對客人的态度帶着些阿谀,哪裡還有高高在上的樣子?
客人長得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穿着打扮和舉止都很随意,不像是來上門做客的,倒像是路過順便進來逛逛的。
齊越和小鬼走進客廳的時候,齊坤乾夫妻倆正陪着客人聊天。小鬼看了齊越一眼,然後向炮彈一樣跑到趙雅娴的身邊,擡手下颌高傲地睨着客人。小鬼在齊楷源身上趴了三年,現在模仿起齊楷源來,也是惟妙惟肖。
“媽,他是誰?來我們家做什麼?”小鬼很不客氣地問道。
趙雅娴并沒有覺得不妥,用紙巾擦了擦齊楷源額頭上的細汗,溫柔道:“這位是京城來的哥哥。”
小鬼把頭一撇,嫌棄道:“怎麼又是哥哥?我才沒有哥哥呢!”
客人倒不在意“齊楷源”的不禮貌,注意力落在和“齊楷源”一起進來的齊越身上,指着齊越說道:“這位應該就是齊大少爺了吧?”
“是的,他就是我的大兒子。”齊坤乾邊回答客人的問題,邊用眼神示意趙雅娴先帶“齊楷源”上樓。
小鬼沒跟趙雅娴走,擠到夫妻倆中間坐下,齊坤乾隻看了“齊楷源”一眼,就由他去了,反正是個小孩兒,沒人會和小孩兒計較的。
而客人得知齊越就是齊家的大少爺後,也從沙發上起身,徑自走向齊越,爽朗地笑道:“聽說你要快要結婚了,恭喜啊。”
話雖這麼說,但他卻不動聲色地觀察齊越臉上的表情。
齊越裝作沒察覺到對方審視的視線,回以一笑,“謝謝啊。”
客人将齊越的表情看在眼裡,微微挑了挑眉,忽然問道:“你知道自己的結婚對象是誰嗎?”
客人的這個問題剛落下,齊越就感覺到齊坤乾忽然看向他,微微皺着眉頭,眼神裡充滿警告的意味。
這個發現讓齊越有些好奇客人的身份,想了想,坦然道:“不怕你笑話,我不是結婚,而是去給京城的淩家大少沖喜的。”
“你知道?”客人驚訝了,緊接着問:“你願意?”
齊越聳聳肩,“為什麼不願意?”
客人盯着齊越的臉瞧了許久,确實沒看出不情願來,便不屑地勾了勾唇角,用諷刺地口吻說道:“那就祝你能夠得償所願咯。”
齊越回以微微一笑,“謝謝祝福。”
客人噎了一下,不再搭理齊越,和齊坤乾說了幾句話,便提出告辭。齊坤乾意思意思地挽留了一下,起身送客人離開。
回來的時候瞪了齊越一眼,哼笑道:“算你識相。”
***
年輕的客人一離開齊家,就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沒多久電話被接通,沒等電話彼端的人說話,年輕人不帶喘氣地說了一大段話。
“哥,我今天去齊家了,也看到那個要給你沖喜的對象。你不是讓我探探他知不知道沖喜這件事,以及是不是自願的嗎?我看啊,這個叫齊越的不愧是齊坤乾的兒子,這父子倆簡直蛇鼠一窩!齊越何止是自願的?我看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到我們淩家來了!”
年輕人憤憤不平地說完,等來的卻是自家兄長一句非常淡定的“我知道了。”
“哥!你還真的同意讓齊越給你沖喜?”年輕人依舊心緒難平,“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不安好心嗎?”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依舊很溫和,卻聽不出情緒,“今天沒有齊家,明天就會有陳家王家,我隻會煩不勝煩。既然齊越是自願的,那就讓他過來,正好可以幫我擋一些麻煩。”
“也是,”年輕人看開了,冷笑:“又沒人逼着他沖喜,大不了以後晾着他呗。”
一個溫室裡長大的花朵還能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