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青輕車熟路側坐到床上,貼着洪甜甜大腿,問,“你和王河忠商量出結果了沒?婚期定在哪天?”
洪甜甜翻身側卧面對土牆,不想說話。
鞏青沒發現她情緒不對,隻顧着打量她挂在牽繩上的衣服,總共才幾件,還都洗得發白褪色,愈加覺得該買衣服送她,心裡對桑佳樹不滿愈演愈烈。
鞏青也不是沒去公社供銷社看過,都達不到她的最低标準。
再遠一點縣城來回至少要請一天假,農忙時節請假還要往村裡補錢抵消,一半多路程必須徒步,途中經過多山林,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而且把給甜甜買衣服的錢拿出來後,她身上就隻剩2塊。
母親信封和彙款單沒送達陽河公社前,她什麼都不敢想,指着2塊改善生活,就當初剛來平水村下放時再苦再累,她身上總不缺錢和糧票肉票的,這次為了甜甜破天荒生活如此拮據。
鞏青沒辦法又想着找村長那個管理對外運送的大兒子趙行河,讓把她安排跟貨隊伍裡。
就是那個缺根筋的如何都不肯點頭!
鞏青抽回思緒,輕推洪甜甜肩膀,問:“你倒是說啊。”
“不結了。”洪甜甜悶聲。
“啊?”鞏青驚呼。
下意識想問為什麼,又擔心傷到她自尊心,最後把矛頭指向不在場的王河忠身上。
“王河忠敢哄騙你!”
“我就知道男人都靠不住。早就告誡過你不聽,農村裡能有什麼好人,落後無知沒文化自大,隻會剝削女人血肉,還覺得天經地義。我媽說得對,你當初怎麼就急着找對象了,回城什麼沒有。”
洪甜甜氣血騰地沖上頭頂,再有教師一職刺激,以牙還牙,“是,不及你的好竹馬有文化,還不是騙你來川蓉下放?結果自己和紅顔去了最南邊海島享樂二人世界。”
“你閉嘴!”
“閉嘴!閉嘴,隻會命令别人閉嘴,除了這個,你還會什麼?”
鞏青哪還聽得見其他,胸口起伏不容任何人說竹馬一句不好,“跟我靖陽哥做比較,他王河忠提鞋都不配!”
關于被竹馬胡亂指了個地界說是會下放去那裡,鞏青放棄學業一哭二鬧央求父親讓她陪着一起曆練,并發誓手磨出血泡厚繭都不求母親接她回城,絕不後悔。
下放前有多豪言壯語,到達平水村第一天收拾衣物發現隔層裡母親信封托出原委,就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洪甜甜桑佳樹聽了她一宿訴說情腸,回憶青梅竹馬兒時與少年美好。
時至淩晨,洪甜甜已經找不出更多安慰的話,轉頭睡覺,隻有桑佳樹還拍着她肩膀安慰。
鞏青精神狀态極不穩定,突然莫名重新振作,堅信竹馬絕不是那種人!
可現實擺在眼前,此時此刻反駁洪甜甜的話,鞏青卻隻字不敢提海島二字。
桑佳樹被一陣鐵鐘敲擊聲驚醒。
酷暑炎熱,起床下地後,床上竹編涼席上被汗水印出一個潦草人形。
太荒謬了!
她猛灌一口早備好放涼的白開水,換下身上的老頭兒背心和短褲,打井水把一開始那套衣服一起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