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想法在趙老中醫内心發酵,不過這件事得從長計議,能不能成得看當事人想法。
急不來。
此次出行主要挖采清熱消暑、跌打損傷、洗發驅蟲藥膏等原藥材,要是能找到一些較為珍貴藥材,也不是不能帶回去,不過這些年已經很少發生這等好事了。
岫香山不單單隻一座孤零零的山體,而是連綿一片,高矮之峰各不相同,差距卻十分之大。
周圍幾個村隊對岫香山掃尋發掘不到總面積五分之一,幾十年前曾有一隻靠珍稀藥材為生的九人小商隊,不聽山下村民勸阻,自以為帶夠防身工具,驅獸蟲藥粉、幹糧充足,再加上人多力量大,就能萬無一失。
結果小隊為了有限時間内挖采到更多珍稀品種,從岫香山側面探入,一路被貪念迷惑心智,很快到達另一座潭山交界處,誤入驚擾了哺乳期貓熊。
最終七人遇害,僅兩人逃生,其中一人左手被拍粉碎,終身不能痊愈。
趙老中醫一般隻去靠近平水村的小峰頂,算是惜命人。
山中茂林遮日,不知時間流逝。
等林中悶熱升溫、耳邊風嘯聲逐漸取代蟬鳴,一股裹着潮熱的勁風沖破層層茂林撲打在桑佳樹背上,才察覺周圍寂靜得可怕。
蟬鳴鳥叫都消失了,好似危險在不遠處偷窺潛伏,等待降臨。
桑佳樹第一時間轉頭去找談清許,對方加快速度,不斷按壓草藥,勒緊麻繩往背上一扔,像一個雙肩背包。
趙老中醫同樣,手上動作隻快不慢,并叫她快收好工具跟上談清許腳步。
最後終于在雷暴雨來臨前趕到山洞口。
從小峰頂山洞一覽整個平水村和周圍幾處村莊,她能清晰看到暴雨水從遠處下豆子一樣靠近,落入河裡開出水煙花,壓過青山,帶出蒸騰白霧。
天際線有朵極大極大的烏雲,偶爾會看到一道閃電從裡面滑出,随後炸裂聲響徹山谷。
而太陽并沒有被烏雲遮蓋,狂風吹開幾朵烏白,讓整片綠林群魔亂舞,太陽的光芒在雨滴上折射下來。
像是天空送給大地的一場浪漫鑽石雨。
桑佳樹伸手接,有點燙。
十分神奇。
夏季雨持續時間不長。
從豆大雨滴轉為稀疏針線雨,在農村,人們經常頂着這種雨出行。
在三人打算再等一會兒時,兩道殘影突然從桑佳樹腳邊蹿過。
“野兔!”趙老中醫起身便追,聲音帶出幾分興奮,“你們等着。”
桑佳樹目睹老中醫很快消失在樹林裡。
雖然有那麼一瞬間奇怪老人追跑速度之快,完全不是一位六七十歲大爺該有的敏捷度,但她指着已經看不到人影的方向,轉頭問談清許,“真的不用一起去?”
下雨山路滑,萬一把老骨頭摔斷了可怎麼好。
談清許随意掃了她一眼,最後保持坐姿不變,還是對着北邊霧氣籠罩的青山,看不出是發呆還是真在欣賞美景。
桑佳樹并不在意,收回手交握于雙腿上,開始意識到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沒有病倒之前,她總有意無意尋找能和談清許單獨相處的機會,奈何睡醒就有幹不完的活,地裡人多眼雜,她又不能直接沖到别人家裡談。
否則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攪動得她的生活不得安甯。
兩人看似并排而坐,實則談清許更靠角落。
桑佳樹曾聽某個心理學教授講過,這種人更傾向于謹慎、權衡利弊,不喜歡被影響決策,喜歡隐秘的角落、享受安靜氛圍。
凡是涉及到自身利益,這種人同樣軟硬不吃。
不試試怎麼知道。
桑佳樹狠狠掐了一下指尖,刺痛快速襲上心頭,吐氣沉肩,回頭随意又帶着不易察覺的破碎感,問他,“你最近聽說村裡傳言了嗎?”
談清許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