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家吃兔兔宴、喝雞枞湯的那天傍晚,是桑佳樹重新‘做人’以來,感受到最溫馨時刻。
身上‘鬼’味兒都淡了些呐。
揮手告别時才被通知第二天去趙叔藥田裡正式報到——村長等人商量出的結果居然是這種。
以桑佳樹角度看,完美诠釋了什麼是當工作和興趣重疊。
回知青所前半短路程由談清許護送,後面經過水壩青瓦房繼續走百來米,他就把雞枞湯、水壺、蒲扇草帽零嘴兜子都送還到她手裡。
站定,一副目送你離開的平靜表情。
“......”
借着月亮光,桑佳樹細細掃了對方好幾眼,最後踩着嘩嘩水聲、青蛙叫路邊草叢裡的蛐蛐叫,反正各種亂七八糟最終卻合奏出讓人心底甯靜的樂曲,離開。
桑佳樹不怕黑,目不斜視徑直往前走,不回頭。
等到快轉過下一個路口,再往前幾步,背影就會被柏樹擋住時,忽地,她還是回頭了,不帶一點期待,隻單純好奇。
談清許還在原地,光秃秃袒露在月光下,目送前方,高挑的、形影孤單的...
兩人站着沒動,直到吹起他襯衣角的熱風撲進她懷中,繼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桑佳樹舉起空餘的左手,在空中揮舞,然後轉身離去。
果然進入‘繁華’路段,樹下、河邊乘涼的人尤其多。
凡是她路經之地必定是,先突然安靜——走過時每雙眼睛鎖在她身上——最後嗡雜聲像船尾水花似地閃跳出來。
桑佳樹不僅不低頭逃避,甚至去聽去對視。
因為她腦子裡冒出某位教授說過:親近之人必定有所了解,他們之外與你從不相幹。
這句話可能過于唯心理想,但特定時刻需服用特定雞湯。
果然,心虛的人先退避。
衆人眼神她不在意,反倒是隔着夜幕遠遠看見談清許的身影,當晚就做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夢。
更像是‘桑佳樹’和‘談清許’結婚前後,以原主為視角的片段。
無聲劇中,她總沉默、靜靜望着他所在的方向,或近或遠。
談清許孤身站在桑家吃飯的桌子前,背影清瘦高挺,四周逼仄狹小。
她隻能看到正對着這邊的,桌上皺巴巴全是散錢,桑建國謾罵兇狠,王芸捂心口啜泣,桑佳雨仰眸、目光定定落在男人臉上。
下一幕
談清許在村長家,骨感分明的手裡有一份紙張,面無表情卻給人一種鄭重嚴肅。
場景一轉
談清許和幾名衣着光鮮的青年男子一起,顯得他更高更瘦更白,而寒酸的衣服似乎并沒有蒙住光輝,反倒滋生出一種矜矜淡淡。
看不得碰不到...
這一次,她不再是被人忽略的旁觀者。
周圍幾人隻說了什麼,他便轉過頭來,那股冷通過視線仿佛一下子就鑽進‘桑佳樹’心髓,最後滲入夢外的她身上。
他嘴唇上下開合,衆人一怔,良久才重新找回面部表情。
笑聲浮誇傳到這邊,‘桑佳樹’白着臉連忙垂目躲開。
醒來後,桑佳樹還在想他說的什麼!
随着桑佳樹正式加入趙明德草藥園的消息一經傳出,平水村再次被喚醒它該有的活力。
尤其村裡其他同齡人和文化程度更高的男女知青,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