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程向宣鳳岐撒了一頓嬌,宣鳳岐勉強同意他睡在自己府上了。小皇帝好像真的很關心他的樣子,他一直在宣鳳岐床邊守到了半夜,就連宣鳳岐吩咐下人把他背到房間的時候,他還在呼呼睡着。
宣鳳岐吩咐人仔細照顧着,想必那些人出不了差錯。
夜色深沉,燭光葳蕤。
宣鳳岐咳嗽着,他覺得自己的頭疼症狀緩解過後便傳了孟拓過來問話。孟拓将他暈過去之後的那些大臣的言行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宣鳳岐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溫郁還是像以前那樣那麼恨他,所以溫郁做出阻攔這件事也不足為奇。
祭拜這種事情雖然是宣鳳岐帶領文武百官去的,但是三品以下的官員是沒有資格去的,所以刺殺他這事情說不準不在這些人裡。
孟拓此刻雙手捧着那支曾經刺殺宣鳳岐的那支箭到他的面前,宣鳳岐伸出白皙的手拿起了那根箭,箭根上确實是有大周的印記。
既然如此,那麼這件事就跟大周的兵器都造司脫不了關系了,宣鳳岐想到這裡的時候:“慕寒英何在?”
孟拓此刻答道:“禀王爺,慕侍衛正領着禁衛軍在王府内外巡邏。”
宣鳳岐聽到後拿着那支箭說道:“明天一早你就拿着本王的手令去兵器制造司,說本王想要一些最近打造的木箭。”
孟拓聽後回道:“屬下遵命!”
所有人退去之後,宣鳳岐披散着長發側卧在美人塌上。
他這幾天在昏睡中忽然想起來了一些事情——謝太宗皇帝一共有七個兒子,先帝謝玹就是其中之一。這謝玹既不是嫡出又無背景勢力,他的母妃隻一階卑微琴女,隻不過年少時美貌又彈得一手好琴才得到太宗皇帝一夕臨幸,這麼一來便有了謝玹。
謝玹出身低微卻十分懂得做低伏小,他的忍耐程度絕非常人能比,他表面上對自己的六個兄弟畢恭畢敬,私下裡卻暗中與朝中文武大臣聯絡,逐漸取得人心。除此之外,謝玹更是心狠手辣,因為他在皇位大戰之中殺了自己四個兄弟。随後他又以雷霆之勢掃清餘黨,安穩地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太宗皇帝剩下的兩個兒子一個是一直寄養在外性格懦弱的謝瑆和有着外族血統的謝瑢,這兩個人都非帝王之材,而且兩人也并未插手過皇位之争,所以謝玹便放過了這兩個人,一個封為了榮王,另一個封為了安王。現在這兩個人都不在玄都城之中。
為什麼宣鳳岐一醒來就想起了這些呢,因為他的職業病又犯了,這些都是那些殘存的史料卷上未曾記載過的。宣鳳岐為了知道謝雲程之前的事特意去翻了皇家起居注,以及原主跟謝玹一起編纂的《大周史》。
宣鳳岐也是在看完了那些歲月史書才知道謝雲程原本是謝太宗的嫡次子謝瑾和丞相之女所生。謝瑾與謝玹原本是水火不容,謝瑾仗着自己是嫡出的身份沒少欺負過謝玹,在皇位之争中謝瑾更是想要了謝玹的命。
謝玹在奪得皇位的那天親手殺了謝瑾,之後他便以謀逆之罪殺了謝瑾府中上下二百八十餘口人,謝雲程那個時候還不到滿月,謝玹便放過了襁褓中的嬰兒。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不過十年時間,還是謝瑾的兒子當上了皇帝。
宣鳳岐還了解到了當初滿朝文武都以謝雲程是罪臣之子為借口要挾宣鳳岐,可是宣鳳岐直接把謝雲程認給了謝玹當兒子,這樣一來謝雲程就有了正兒八經的名頭。
現在看來,誰不知道宣鳳岐野心勃勃想要把持朝政,如果不是挾稚子上朝堂,他又怎麼會順利拿捏住大周的命脈呢?
其實回頭想想,如此當初謝瑾赢了的話,那麼成為皇帝的很有可能就是謝雲程。曆史就是這樣的,無論輸赢謝雲程都是唯一的皇帝。
宣鳳岐披着灰色鹿皮制成的毯子坐在書桌旁寫下了大周王朝錯綜複雜的關系,雖然有些人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存在對曆史還是有些研究價值的。
京城中冬雪漫長,宣鳳岐病了之後就在王府裡養病,别的不說就他這副身子骨出去一着風就去半條命,就算現在他的暖閣裡如春天般溫暖,他也會時不時咳嗽幾聲。
孟拓辦事效率很高,宣鳳岐昨天夜裡才吩咐的事情,他今日就把幾支剛造好的箭支拿了過來。
孟拓雙手捧着三支木箭呈到宣鳳岐眼前,宣鳳岐拿起其中一指箭細細端詳,在這支箭杆的尾端也同樣刻着一個“周”字。宣鳳岐将前幾日自己遇刺的那支箭杆拿出來與這支箭杆對比,結果就是無論是:字的位置也好形狀也好箭杆長度全都一模一樣。
宣鳳岐又看了其他幾支箭:“這批箭都是這半年造的嗎?”
孟拓回答道:“禀王爺,今年我大周與他國并無沖突,所以這些箭是去年造的。今年督造的箭還未入庫。”
孟拓這麼一說宣鳳岐便想起來了,大周每年督造木箭一萬支,鐵箭八千支,若一年超額完成,那麼下一年便會少造一些,若是遇到戰亂之年會鐵箭木箭會額外加造三千支。
宣鳳岐原本是不想出門的,可是他一想到這裡這門就不得不出了。
經過上次跪拜祭祀的事情宣鳳岐已經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又多單薄了,所以他此次出門的特意裹上厚厚的墨狐裘,就連手爐他都命人準備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