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念叨了多少遍,她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上午十點整,睡了還不到兩個小時。
扣上手機準備再睡一覺,卻越躺越清醒,最後司谳煩躁地坐起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眉眼中可見陰郁。
“唉。”
她輕歎,給明疏打了個電話。問要不要中午給她送飯過去,想吃什麼,隻要冰箱裡有食材她就能做。
挂斷電話,司谳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面無表情地走進了廚房。刀刃毫不留情砍在菜闆上,像驚雷炸響。
她送飯隻是擔心明疏不正經吃飯餓肚子,畢竟夢裡那白森森的牙齒和幹癟的肚皮實在恐怖,才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這頓飯做的不情不願,可當她提着飯盒仰頭望着高聳的寫字樓時,她終于忍不住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她對這棟寫字樓并不陌生,對前台的兩位小姐姐也十分熟悉,可僅有這次她是迫不及待的,新奇的,輕松的,想快些走進這扇門,愉悅地和兩位小姐姐打招呼。
看着一身米色風衣的女人如以前那般走進來,兩位工作人員對視一眼,皆看清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您好,請問您找誰?”工作人員表情複雜,陳總監不是和她妻子離婚了嗎,難不成兩人準備複婚了?
她已經預見到對方接下來會說什麼,可誰想到——
“你好,我找明疏。”司谳朝她們示意了下手中的飯盒,微笑道:“我來給她送飯。”
小姐姐心裡震驚,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回以微笑,剛剛總裁确實交代過有人會來給她送飯,隻是萬萬沒想到……
“請問您是司女士嗎?”
司谳點頭:“是我。”
“您直接往裡走,盡頭有一個總裁專用電梯,您可以乘着它直接通往頂層。”
司谳道了聲謝,提着飯盒走了進去。
而此時明疏剛散會,冷着臉坐在辦公椅上,面前站着一溜的公司高管。這些精英們低着頭,一個個如鹌鹑般瑟縮着身體,恨不得将自己藏起來。有膽小的雙腿已經在發抖,雙目恐懼已有掉眼淚的趨勢。
常钰縮在最後面,借着明疏看不見她,偷偷兩掌相合豎在胸前,默默求菩薩保佑。
總裁辦充滿了劈頭蓋臉的怒斥,司谳也踏上了頂層的走廊。
這裡清幽空蕩,兩側擺的有巨大的青花瓷瓶和翠綠的盆景,她步伐雀躍地又往前走了幾步,她似乎有聽到聲音,隐隐約約不太真切,應該是從哪個辦公室傳出來的。
可越往裡走聲音越清晰,清冷的嗓音充滿了怒氣,是明疏在罵人。
總裁辦外面是秘書辦,三位秘書龜縮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出,僅有大秘泰然自若,迅速處理着手頭上的事物。
她将文件最小化,擡手動了動眼鏡,瞥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走了,該去吃飯了。”
三位小秘書像解放了般深呼一口氣,辦公室的氛圍也不再凝滞了。
“對了,今天有人給總裁送飯,所以不用帶了。”
三位小秘書瞬間精神了,都一臉八卦地看向慕容青:“青姐,總裁這是……”
慕容青一臉無奈:“别問我,我也不知道。”
四人走出門,正對上在門口徘徊的司谳。秘書辦與财務部離得遠,平時也鮮少去那邊,哪怕以前司谳經常來給陳楚送午飯,四人也沒有見過她。
四秘好奇地問道:“你就是來給總裁送飯的那個人?”
司谳點點頭,态度不卑不亢,面帶微笑:“是我。”
慕容青道:“老闆在教訓下屬,需要一些時間,你可以先等一會。”說完,帶着三位小秘書離開了。
又過了約一刻鐘,總裁辦裡開始陸續出來人。先出來的是常钰,垂頭喪氣哭喪着一張臉,像是丢了幾千萬似的,甚至都沒發現站在牆角的司谳。
還是司谳喊住了她。
“常小姐。”
常钰循聲望去,看見對方,雙目一亮,面上的頹靡瞬間消散,親切地握住司谳空出來的那隻手,像是在看什麼救世主。
“司小姐,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快跟我來。”
不等司谳反抗,她先一步推開了總裁辦的大門,迎着上司斥責的目光,她笑着往旁邊撤了一步,露出身後人那張單純無辜的小臉。
司谳朝女人傻兮兮一笑,環繞在明疏周身的冷氣就這麼倏然消散了。
明疏輕咳一聲:“都回去吧,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可不是挨一頓罵這麼簡單了。”
人都走後,司谳進入辦公室,手臂一伸将辦公桌上亂七八糟的文件掃到一邊,把飯盒放在上面。掀開蓋子,裡面食物還在冒着熱氣。
她把一雙筷子遞過去:“消消氣,先吃飯吧。看到我有沒有開心點?”司谳坐在她旁邊,歪着頭笑着問道。
“很開心。”明疏喝了一口粥,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彌漫開,讓她心情好了不少,随後不知想到什麼又懊惱道:“抱歉,讓你在外面等了這麼久。”
司谳啃着排骨,含糊不清道:“我也是剛到,不過你倒是吓到我了,離着老遠都能聽到你的聲音,”她吐出骨頭,“沒想到平時見你溫柔,生氣起來這麼可怕。”說着,她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胸脯,調侃道:“以後我可要小心點,千萬不能惹你生氣了。”
明疏垂着眸看着勺子裡的粥,眼睫輕顫,聲音輕柔:“沒關系。”
“嗯?”
女人身後勾了勾小姑娘垂在臉側的頭發,目光溫柔寵溺:“我不會沖你發脾氣。如果你惹我生氣了,哄哄我就好了。”
“我很好哄的。”女人的手指落在小姑娘眼尾,小心碰了碰卷翹的睫毛:“隻需要一個……”她頓了下:“隻需要一個撒嬌。”然後在心裡默默補充,如果是一個吻,效果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