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曉想撞牆,回頭看着他,“你為什麼把車開到我們樓下?”
周修林靜默片刻,“我說我來接大四學生,門衛看了我的證件便放行了。”他的聲音沙啞難辨。“大概是以為我是家屬,接學生回家吧。”
姜曉咬牙切齒。
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
經曆了一些事,姜曉竟然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有些尴尬,又有些緊張。
早晨的路況出奇的好,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一家私立醫院。
車子停好後,周修林側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姜曉——”他隐忍着自己的情緒,他尊重她的選擇,可不希望日後兩人後悔。
姜曉嗯了一聲,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走吧。”
和上次一樣,又是一番檢查。不一樣的是,這次有他陪着。
各項檢查都非常快,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醫生拿着化驗單進來,“周先生,我有些話要和你單獨談一下。”
周修林看了一眼姜曉,“稍等一會兒。”
姜曉很想說,就在這裡談吧,可到底把話壓下去了。“你們談,我出去走走。”
周修林抿了一下唇角,似是思考了一下,“注意安全,我一會兒來找你。”
她笑笑,他把她當孩子吧。
姜曉一走,醫生直接将實情告訴了周修林,隻見周修林的臉色越來越差。
許久,他終于開口,聲音幹澀,“手術取消。”
姜曉漫無目的地走着,大腦依舊很亂,可是心卻出奇的平靜,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婦産科。最後駐足在嬰兒室。剛出生的小嬰兒,一個個都皺巴巴的,睡着了還舉着小拳頭。
幾個月後,小豆芽也會這樣的。她突然吓了一跳,心髒莫名地加速跳動。那一刻,她很想去摸摸小嬰兒的手。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她側首,看清了來人。
周修林周身都透着冷氣,“姜曉——”
“周修林——”她打斷了他的話,這是她第一次當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我想生下這個孩子。”她的眼睛又黑又亮,表情執拗。
周修林猛然盯着她,眸色瞬間一動。
“我知道醫生和你說了什麼。”她扯了一抹笑,“如果我做了流産手術,以後我可能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我知道。”
周修林聽了她這般話,臉色又黑了。
“我現在想生下這個孩子。我知道以後我會面對什麼,可能會有很多困難,可能我也不會是個好媽媽。人生有太多不确定,可現在我确定,我想要這個孩子。”
周修林喉嚨上下滾動,聲音微緊,“我是孩子的父親。”
姜曉呼了一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輕輕低語,“我還這麼年輕,就要做媽媽了。”她心底深處原本舍不得吧,醫生的話又讓她松動,再看到小寶寶後,她整個人都無法狠心不要肚子裡的這個小豆芽。
周修林拉住她的手,臉色終于緩了幾分,似冰水融化,他的眉宇間竟是溫柔,“孩子就在這裡生吧。”
“還有八個月呢。”姜曉撇嘴回道。她自動屏蔽了一些事,比如,昨天他說的——結婚。
“先回去吧。”
姜曉咬咬牙,“周總——”
周修林眉心一蹙,似有不悅。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她沉不住氣,覺得有些事要說清楚。
周修林瞅着她,“換個地方說。”
結果他口中的“換個地方”就是他的住所。
姜曉一進來便是撲面的男性氣息。她站在門口,步履困難。
“我這裡隻有礦泉水。”他擰了一瓶遞給她,“坐吧,你想和說我什麼?”
姜曉咬了咬唇角,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背脊挺直,緊握着礦泉水瓶。談判她可不是周修林的對手。
她沉默着,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周修林見她一臉郁結,慢慢開口,“我覺得孩子應該在一個完整的家庭成長。”
姜曉點頭。是的,她也這麼認為。
他就那麼望着她,一字一字沉聲說道:“姜曉,我們結婚吧。”
姜曉沉默片刻,才說道:“結婚是一件很神聖的事。”
周修林期待着她的話。
她卻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想要這個孩子?”
周修林望着她,“那你為什麼在最後放棄了你原先的決定?”
姜曉臉色微微發沉,“你說,有沒有人會因為自己的稀有血型,怕以後不能再有孩子,而選擇生下自己第一個孩子?”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又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周修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姜曉是以她的提問,模糊了他剛剛的問題。他勾了勾嘴角,“好了,我帶你去看看房間。”
“我沒說要住你這裡。”
“你的東西過兩天我讓人去搬。”
“我自己可以搬。”
“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我們可以隻辦手續,不對外公開。”
“我沒說要和你結婚。”
她似是習慣了和他唱反調。
周修林也不生氣,“你想繼續做經紀人,等孩子出生後,可以繼續去公司上班。”
姜曉想不出反對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