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複他媽叮囑了幾句,挂了電話。
楊複問我:“你怎麼下來了?”
我平靜地說:“你說要去和常哥他們喝酒,你媽讓我跟你去,看着你,别出事。”
他避重就輕地說:“能出什麼事兒,她就是瞎操心。”
我特看不慣他這态度,他越想把事帶過去,我就越讓他帶不過去:“她關心你嘛,她又不知道你是來見女朋友的。”
楊複噎了下,欲言又止,看了眼身邊的美女,猶豫了下,朝我這邊擡了擡下巴,介紹道:“這我弟。”對我說,“叫人,燕姐。”
美女朝我笑,眉目唇角都很有股子妩媚風情,就是俗稱的“女人味”。楊複早熟,喜歡這種類型很正常。
我想無視她,但這很不禮貌,她又沒得罪我。
但我真的很想無視她。
最終,我還是叫了她一聲燕姐。
她沒有錯,錯的是說話不算數的楊複。不過,其實楊複也沒有錯,錯的是無理取鬧、莫名其妙的我。
燕姐從她的小包裡拿出個紅包往我手裡塞:“拿着,給你的壓歲錢。”
“不用。”我拒絕。
她一個勁兒地塞,熱情道:“給你就拿着,頭回見面,該給。”
楊複在旁邊看着,說:“川兒,給你就拿着吧。”
我看他一眼,沒推拒了,接下來,沒說謝謝,因為我不會要這個紅包的,等下我就給楊複,這會兒在這裡僵持沒意義。
美女沒在意我沒道謝,扭頭對楊複說:“你弟我見過了,該去見你媽了吧?”
楊複沒接話,一直瞅我。
我移開目光,看着他的車。
“川兒。”楊複叫我。
我轉眼看向他,沒說話。
他遲疑道:“燕姐特意過來一趟,讓家裡坐會兒呗?”
人家特意過來一趟,我能說不嗎?我什麼立場說不呢?
我沒說話,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等電梯的時候,楊複提着大概是燕姐帶來的禮物和她一起過來了,邊走邊說:“你等下上去了别亂說。”
燕姐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比起生氣,不如說是撒嬌,就是那種對着喜歡的男人才會有的樣子。
我默然地看着他倆。
楊複正滿臉無奈地看着燕姐,沒生氣,就是無奈,帶着些讓着寵着的意思。
我突然想起了電影裡的經典台詞: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這妖怪來反對?
對于未來兒媳婦的出現,楊複他媽媽十分驚喜,邊嗔責楊複不早點兒跟她說,邊拉着燕姐去沙發去,然後讓楊複趕緊去泡茶切水果。
“川兒,過來幫忙。”楊複叫我。
我假裝沒聽到,杵在餐桌旁邊。
楊複走過來,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廚房裡,關上門,壓低聲音,緊張地對我說:“她自己過來的,我事先真不知道。我沒跟她搞對象,你可千萬别誤會。”
我也壓低聲音,問:“上次讓你帶面膜的就是她嗎?”
他說:“不是,那是另一個。”
“……”
他露出些得意的模樣,但又有點兒忌憚(不知道忌憚什麼),表情微妙地變了幾下,最終讪笑着說:“我也沒辦法啊,帥,天生的。”
我懶得理他,轉身去拿放在櫥櫃吊櫃裡的茶葉罐。
“哎,我弄,你别弄。”楊複忙來搶走茶葉罐。
我轉身去拿水果。
他又跟過來搶水果:“我弄我弄,你外面坐着去等吃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就讓他弄吧,但我沒出去,就站在廚房裡看他弄。
楊複把各樣水果都弄了點兒,洗的洗、切的切,拿了個大盤子,意思是做個果盤。
他一邊弄,一邊叫我過去。
我過去,他往我嘴裡塞了塊哈密瓜,問:“甜嗎?”
“一般。”我說。
他不喜歡吃很甜,聽我說一般,就自己吃了塊,然後龇牙道:“還不甜?都要甜出三高了。”
這個令我絕望的文盲。
楊複他媽媽和燕姐相談甚歡,一聊就聊到了快十二點,燕姐說索性把年跨了。
跨完年,燕姐打着呵欠說困了。
楊複趕緊說送她回去,他媽卻說:“這麼晚了,你困了,别開車了。”
楊複說:“我不困。”
“那也别開,大半夜的。”他媽笑眯眯地看着兒媳婦,說,“小燕,跟家裡說一聲,在這兒睡一晚。白天讓複子送你回去,正好給你爸爸媽媽拜年。”
楊複看我。
看我幹什麼。
我看電視。
“……她一個女的,住我們家,說出去多不好聽。”楊複說,“還是我送她回去。”
他媽生怕到手邊的兒媳婦飛了,聞言不悅地說:“瞎說什麼。誰往外說?”轉頭對燕姐說,“你别管他,聽阿姨的,今晚住這兒,白天再回去,安全些,外面雪那麼大,輪胎打滑,又黑。”
燕姐求之不得,甜甜地笑着,故意對楊複抛去一個得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