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事麼,剛才您摔那一跤,我聽到好大的聲音。”白檀追問道。
楊越阡臉色隐隐變得發青。
他還是固執地搖搖頭。
白檀點點頭,拍了拍手中的工具包:
“我就在那邊,您要是覺得哪裡痛就去找我,我這裡什麼都有。”
楊越阡别過臉,點點頭。
白檀走了幾步,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他又轉回頭,輕聲道:
“楊老師,其實像我老闆這種一部劇封神的是極少數,大部分人都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往前走的,所謂剩者為王,隻要不放棄,總能摘到自己想要的果實。”
這句話,更像是白檀對自己說的。
曾幾何時,他也暗暗羨慕過蕭绾一本書就能封神,無論是天賦還是運氣似乎都毫無保留地眷顧着她。
無論哪個行業似乎都有這種鳳毛麟角。
可大多數人卻像他、像楊越阡,還在苦守陣地等一個出頭機會。
說這句話,也是因為他在楊越阡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無名無氣,什麼人都能上來踩一腳。
楊越阡盯着他的臉,放在一側的手五指緩緩收攏。
良久,他對白檀露出笑容:“好,借你吉言。”
哈。
楊越阡看向被燈光鏡頭包圍的主演們。
果然,不出名的十八線,就連小助理都能過來明朝暗諷肆意踩踏。
另一邊。
霍泱和主演們拍完了照,主動拿起一塊點心,暗示還想過來糾纏的人他已經餓了,有話以後再說。
他坐到角落的沙發裡,抿了一口紅酒。
視線忽然被一旁的贊助商展示品牌吸引了過去。
這部劇的贊助商多如牛毛,大頭都在某大牌香水和奢侈品服裝品牌上。
宣發晚宴主辦方為了讨好贊助商,特意留了這麼塊位置用來展示贊助商的秋季新品。
霍泱的視線落到一排精緻的香水瓶子間。
他拿起其中一瓶,前後翻轉着認真打量。
這一舉動,可樂壞了贊助商,馬不停蹄趕來,讨好道:
“霍老師,您可以打開塗在手腕上聞一聞,要是喜歡的我們就送您。”
霍泱将手中英國梨香的香水放下,目光落在其它幾瓶上。
半晌,他壓低了聲音:
“有沒有……”
“像是小米蘭香味的香水。”
贊助商不想承認沒有:
“您喜歡這種香,咱馬上讓研發部提上日程。”
好家夥,隻要霍泱開口,沒有也得有,他随便提那麼一嘴,都能保證小米蘭香水賣到脫銷好嘛!
霍泱将香水瓶放下,禮貌的同贊助商客氣兩句。
也隻是客氣客氣。
*
深夜。
後車座上,霍泱翕着眼,優雅翹着腿小憩。
白檀坐在一邊靜靜翻着他的明日行程。
似有若無的小米蘭香在逼仄的環境中彌散開。
霍泱睜開眼:
“時候不早了,你不用陪我回去,早點回家休息。”
白檀擡起頭看向窗外,發現剛好到了他家附近。
喊停了司機,白檀站在車外對着霍泱鞠了一躬:
“霍老師您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霍泱看也不看他,點點頭。
車子疾馳穿過寬闊的主城大道,路燈的投影在車身上此起彼伏。
安靜的車上,司機默默開車,忽而聽到後車座的霍泱問他:
“李叔,您聞過這種香味麼,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司機疑惑,使勁嗅了嗅:
“什麼香味?我沒聞到啊。”
霍泱沉默片刻,道:“很像小米蘭花的香味。”
“是不是路邊的小米蘭開花了?不過我真沒聞到,但如果您喜歡,我明天就買一瓶這種香味的車載香水。”
霍泱緩緩垂了眼:
“不用了,沒事。”
他确定,他從白檀身上聞到了這種香味,可在他下車後,這種香味便随着消失,司機也說,根本沒聞到什麼香味。
他翕了眼,揉了揉後頸。
是因為太累了麼。
*
另一邊,翰城酒店。
水晶吊燈下是一張兩米寬的大床,床上靜靜坐着一位白淨的男生。
套房的浴室中傳來嘩嘩水聲。
男生攥緊了浴袍邊緣,緩緩擡眼,視線稍顯淩厲,落在磨砂浴室玻璃上,望着後面攢動的肥壯的剪影。
他深吸一口氣,回想起今晚的遭遇。
那狗眼看人低的女主演,那夾槍帶棒明朝暗諷的小助理。
把他最狼狽的一面赤.裸裸的帶到了霍泱面前。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臉,唯獨不能是霍泱。
浴室門打開,一聲餍足的歎息随着潮熱的蒸汽飄出來。
下一秒,一件浴袍甩到了男生臉上。
“轟”的一下,身下的大床也劇烈塌陷了一塊。
“楊越阡,我告訴過你,你一定會回來求我的。”肥腫難分的男人哂笑着,擡手摟住了楊越阡細瘦的腰身,一隻大手開始在他身上色.情地遊走。
楊越阡緊緊咬着牙關,他怕他一張嘴,隐忍的痛苦便會漏出來。
“早這麼識相,你早就紅透半邊天了。”那隻大手繼續遊走,最後落在他的雙腿之中。
楊越阡強忍惡心,使勁将不甘咽下去,對着眼前的男人露出職業演員的标準微笑:
“是我以前年輕不懂事,看不透張總才是我命裡的貴人。”
“啧,開竅的還不算晚嘛。”張總起身将人壓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你想要的,我肯定竭盡所能。”
楊越阡緩緩閉上了眼,遮蓋住眼底的絕望。
隻能通過幻想,将身上這惡心的男人想象成是那個從來不會瞧不起他,對他百般關懷的——
霍泱。
總有一天,他會脫離這片苦海,讓霍泱心甘情願将他擁入懷中。
這麼想着,才沒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