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宋斐時正和楊伊容排練起沖突這場戲。
宋斐時對于這場戲其實已經挺熟了,畢竟上午他已經拍過好幾遍了。
但楚景暄似乎對他特别嚴格,看完後楚景暄覺得他這場戲的情緒還不太到位。
但相比于他,楊伊容的問題更大。
這場戲需要楊伊容有很暴烈外放的情緒,而這樣的情緒對于平日裡說話都細聲的楊伊容來說,有點難。
“想想你厭惡的人。”楚景暄試圖将楊伊容暴烈的情緒引導出來。
楊伊容正要說“好”,楚景暄卻仿佛看透了她似的,又道:“是厭惡,不是讨厭,你要在心裡告訴自己,對方是你厭惡的人。”
“厭惡就是厭惡,不要用讨厭這樣情緒不濃的詞。你用讨厭這種的詞,首先就是在騙自己,如果你連自己都騙,這場戲的情緒就永遠不會夠。”
“楊伊容,我說過演戲要自信,如果你連在心裡厭惡一個人都不敢承認,那就不會生出自信。”
“你有權利厭惡别人。””
他指導人的語調很淡漠,楊伊容聽着,卻是輕輕攥了攥手。
是啊,她連在心裡對讨厭的人,不,厭惡的人怒吼的勇氣都沒有,就像翁羽滔,她明明不喜歡翁羽滔對她說的很多話。
“你真的是太敏感了。”
“你是我介紹進公司的,除了我,誰會願意帶你進公司啊。”
“難怪你跟别人處不來,在公司都沒人跟你說話。”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絕對沒有。”
“伊容,他們都覺得你奇怪。”
……
所有這些,她都不喜歡。
她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是不是翁羽滔說的沒錯。
她不知道,所以她連讨厭翁羽滔的勇氣都沒有,明明每次見到翁羽滔的時候,她都迫切地想躲開,但最後又總是否定了自己身體的感受,假裝她好像沒有不喜歡翁羽滔。
最後,翁羽滔那一句又一句的話,就像一根一根的繩索,不知不覺地纏繞在了她身上。
……
楚景暄見楊伊容有了點類似情緒的苗頭,便讓楊伊容先感受這些情緒,同時叫了一個負責表演的老師幫忙引導楊伊容。
然後他往另一間房間走去,同時看了下宋斐時。
“過來。”楚景暄道。
宋斐時抿了抿唇,跟着楚景暄進了隔壁房間。
這間就是普通的排練房了。
攝影老師也跟着進來,楚景暄看了攝影老師一眼,沒說什麼,然後又看了下宋斐時。
“你剛才的情緒,不準确。”楚景暄看着他,“他對弟弟有恨意,但也有愛,他是個心軟的人,他還念着小時候兩人的兄弟情,念着他是自己弟弟。”
說話間,他已經在宋斐時跟前站定,兩人咫尺距離。
他垂目看着宋斐時,目光落在宋斐時還有點紅的右臉上,然後,他突然伸手,很輕地碰了下宋斐時的臉,“疼嗎?”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語,讓宋斐時愣了下,也讓攝影老師愣了下。
宋斐時自然知道楚景暄在幫他,但為什麼幫他,他不知道。
而這句“疼嗎”,隐約的,模糊的,好像纏繞了一點點暧昧。
宋斐時看着楚景暄,眼前的楚景暄跟高中時候很不一樣了,現在的楚景暄穿的是一件上萬的襯衫,全身從上到下都是造型師精心給他打理過,意氣風發,光彩奪目,比高中時候的青澀,好像多了幾分成熟。
但此刻的神情,又仿佛嵌入了高中時候楚景暄的影子。
高中時候,他跑步扭到了腳,楚景暄把他背去了校醫室,他脫了鞋,坐在校醫室的檢查床上,楚景暄蹲着,看了看他扭傷的腳踝,沒敢碰。
然後擡頭看着他,問他,“是不是很疼?”
他當時矯情無比,回道:“嗯,疼,超級疼。”
宋斐時腦海裡閃過高中時候的畫面,跟此刻的楚景暄重疊。
楚景暄難道是在心疼他嗎?可是楚景暄不是不喜歡他嗎?都跟他提了分手,都說了不喜歡。
是心疼老同學不成?
“不疼。”宋斐時說着,看了下一旁的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