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時間不多了,你的隊友到底......”喬伶的字龍飛鳳舞,手速飛快,卻在寫到某一處時忽然頓住,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她咽了口唾沫,緩緩劃掉前兩個字,艱難地、仍抱有一絲期望地重新寫道:“你的隊友...現在在幹嘛呢?”
宋知眠輕輕‘啊’了一聲,細膩修長的蔥指緩緩擡起,然後往咀嚼聲傳來的黑暗深處一指。
“在吃飯呢。”
“......”
“......”
???????
什麼東西啊!!你到底找了個什麼玩意兒當隊友啊!!!
如遭雷劈的二人當場石化,手中虛握的筆骨碌碌滾落在地。
宋知眠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逐漸僵硬的狀态,繼續侃侃而談:“待會等她吃完,我倆就一起去廁所...啊對了,差點給忘了,你們知道公共衛生間在哪兒嗎?”
喬伶張了張嘴,卻隻能吐出幾個點點點。
“......”
一旁的葉小小反應更大,整個人縮在室友身後,驚恐地望向眼前這位樣貌無害的少女。
可即便如此,她的手還是不受控制地擡起,顫顫巍巍指向一個方位。
宋知眠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禮貌地沖她倆點點頭:“謝啦。”
不知何時,咀嚼骨肉的聲響逐漸弱到聽不清,靜谧的空氣中隻剩下黏膩的血腥味,滴滴答答的淌水聲自幾米遠外的位置響起,如同滴落平靜湖面的一串水珠,尤為突兀。
喬伶和葉小小尚且愣怔在原地,嘴巴大到能塞下兩個雞蛋,顯然還未從剛才那麼大的信息量裡緩過神來。
宋知眠貼心地擋在那條縫隙之外,背在身後的手沖呆若木雞的兩人晃了晃,側過臉輕聲提醒道:“關門。”
黑暗中躬身埋頭享用的身影頓了頓,一點點直起背,僵硬的脖頸咔咔轉動,似乎嗅到了熟悉誘人的氣味,繼續循迹搜尋氣味的源頭。
宋知眠脊背緊貼牆壁,緩緩挪動身子,神經重新緊繃起來,掌心滲出黏膩的冷汗,頭皮一陣發麻。
說不害怕是假的,即使跟高跟鞋女鬼打過這麼多次照面,她還是本能地畏懼這種恐怖強大的生物。
而一手促成現下這個局面的人,正是宋知眠自己。
守則上隻寫了不能一個人前往,沒規定陪同的必須是人吧?
她連滾帶爬摸索到現在,對其中一點深信不疑:厲鬼是有自我意識的,可以進行溝通,甚至能夠對其加以引導。
按她和裘安遂的交情,怎麼說,也得賣她這個面子。
宋知眠對此自信滿滿。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進宿舍樓之前,宋知眠掏出了懷裡的道具——那支不祥的木簪。
正好,她需要試驗一下,這個道具激活後的效果。
【以血為盅,召喚物主】
四個字閃過腦海。
鋒利的簪尖閃着寒光,抵在布滿傷痕的手臂内側,泛起一陣冷意,宋知眠咬咬牙,手上一用力。
尖銳、冰冷的器物噗地刺進柔軟的組織裡,細小的血珠冒了出來,溫熱的液體汩汩往外流,蜿蜒地淌過雪白的胳膊,墜落在地。
木簪上的紅瑪瑙泛起詭異瑰麗的光芒,像是緩緩向外界汲取能量,逐漸變得愈發飽滿、純粹、剔透。
幾乎是同時,一道血紅的身影出現在背後,隔着不到十米的距離,陰寒森冷的氣息滲進每一個舒張的毛孔,侵透脊骨。
宋知眠一點點轉過腦袋,按捺下逃離現場的欲望,揚起一個還算友善的笑容,試圖跟對方友好溝通一下。
“那個,裘......”
話音未落,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氣,聲音被硬生生掐斷。
就在她愣怔的那幾秒裡,遠在數米外的身影悄無聲息中竟然已經逼至腦後,迎面拂來一陣不加掩飾的、洶湧澎湃的惡意。
顯然女鬼并不打算給她這個面子。
意識到這點以後,宋知眠像隻受驚的兔子,拔腿就往宿舍樓裡跑,快得像一道白色的疾風,身後跟着一個不斷逼近的紅影,如影随形,像塊黏人的橡皮糖。
“...求你别追我啦!!”
宋知眠邊竄邊咬牙,在心裡給某個壞女人狠狠地記上一筆。
這幾個小時的情愛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血滴掉入濃稠的黑暗裡,砸在地闆上,發出滴答滴答的漏水聲。
思緒回籠,宋知眠背貼牆根緩慢行走,盡量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身後的牆面馬上到底,另一節黑洞洞的長廊近在咫尺,像是蒙上一層濃厚的黑霧,看不真切裡頭的場景。
隻要再穿過這一片長廊,一直往裡走到盡頭,就能看到公共衛生間。
與此同時,女鬼的頭顱三百六十度環視四周,四肢重新着地,尋找原先窮追不舍的目标。
宋知眠咬咬牙,向後小幅度退了幾步,随即猛然朝前面一塊空地撲去,順勢打了個滾,一頭紮進濃郁的黑暗之中。
身後那片沉寂如死水的黑暗忽然開始劇烈湧動。
緊接着,天花闆上飛速閃過一道血紅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