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出去就是京市最繁華的路段,而院子裡卻安靜的聽不到一絲喧鬧。
各種透過竹林照在圍牆的層層光影,清淨的仿佛另一個世界。
那是蘇清意第一次覺得金絲楠木那麼不值錢,成堆成堆壘砌在院子裡,跟批發市場似的,她從前一直以為她接觸的圈子已經是京圈的TOP,直到那一刻才知道,能代表京圈的人根本就不在富豪榜上。
雖然她從來沒接觸過這位先生,但是能從他裝修的風格和平時的喜好,能感覺到是一位嚴肅卻和善的老者。
他從不苛刻給他幹活的人,甚至給出的價格比市場價還要高出十倍。
讓正在做這件事的人都能心無旁骛。
蘇清意由衷的希望這個人可以長命百歲,百歲無憂。
也知道她所處的位置,哪怕隻是拜訪,也是一種冒失的打擾。
所以能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感謝也挺好的。
蘇清意選好長明燈以後,一旁的師父拿起手邊的福紙道:“那請問你要寫得名字是?”
蘇清意臉上有刹那的遲疑。
但很快恢複?如常:“陸景成。”
寫名字的師父拿着毛筆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蘇清意也在全神貫注的看着他。
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正常。
可是原本若無其事她身旁走過的年輕男人,聽到她這句話卻忽然回過了頭,蘇清意也不禁擡眸看去。
這一眼。
驚為天人。
她見過許多被稱為人間絕色的人,可是在這個人面前也黯然失色,清冷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一雙眼睛無悲亦無喜,渾身彌漫着遊離在人群之外的漠然。
可是這人又偏偏生了一副深邃濃郁的皮囊。
刀鑿斧刻的骨相和他眉眼間的淡漠,形成了極緻的反差,明明是那麼野心勃勃的一張臉,卻又最是澹泊無求。
蘇清意足足愣了兩秒鐘才回過神,随即禮貌性的牽起唇角對他笑了一下,而他依舊是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不知在想什麼。
蘇清意正想詢問的時候,一旁寫名字的師父開口問道:“具體是哪兩個字?”
蘇清意聞聲收回視線:“景色的景,成功的成。”
其實具體是哪兩個字,她也不太清楚,但是他那個年齡應該大差不差,等再度擡起頭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走了。
蘇清意不禁回頭凝望。
他長得比周圍大多數人的都要高,挺拔清瘦的身形走在人群中有一種鶴立雞群的醒目,襯着跟在他身後的小師父都落了俗。
蘇清意的視線不禁落在盤在他手腕的多串佛珠,應該有一百零八顆,松松垮垮伏在他冷白的手背,懸在他修長的指端。
這一看,蘇清意心都碎了。
不用問了,這一看就是到寺廟裡出家的,也不知道這麼年輕的小帥哥有什麼想不通的,非要出家才能解決。
蘇清意短暫的心碎了幾秒。
随即便打起精神,将那盞近一米高的長明燈放在她之前停駐過的大殿裡,出來的時候,壓在雲後的陽光隐隐顯出輪廓,在雲層渲染上金邊,她不由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氣,等再度睜開,不遠處的七葉樹下多出一個人。
澹泊寡欲的男人穿着黑色的棉麻盤扣襯衫,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擡起,系在樹上的祈福紅帶随着風輕舞,那一刻,蘇清意不知是風動還是心動。
仿佛看到了大殿那尊佛像的具象化。
他肅穆的神色間滿是悲天憫人的慈悲。
俯視衆生的同時,又在聆聽衆生。
蘇清意生出一種這個人很好說話的錯覺,就算他不喜歡,但是他的善良也不會讓他拒絕。
可是——
蘇清意看着他盤在手裡的多串佛珠,頓時又心碎了一遍。
蘇清意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移開視線的時候,隻見一隻
小貓順着樹幹緩緩爬了出來,望着相距兩米的地面發出喵嗚的叫聲。
他依舊是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
卻擡起手,輕托着小貓的腹部,将它放回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