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臉平靜,她忍不住問:“你對我辭職沒有什麼看法嗎?不覺得我很沖動嗎?”
曾越搖搖頭,“周六那晚你不僅受傷了,心情也很糟糕。如果一份工作已經讓你不高興到那個地步,說明已經不合适了,繼續下去隻會損害身心健康,所以你辭職是明智的。”
聽到這麼理解的一番話,葉舒突然就感動了,“你真好……我以為你會覺得我沖動辭職,不明智,會跟我分手呢。”
“不要亂想。”他微微皺眉,見她眼眶紅了,又輕聲安慰道:“這不是什麼大事,你累了辭職休息一陣也好。咱們家人都不在身邊,更要相互陪伴。”
“嗯嗯!”
葉舒更感動了,差點沒掉下眼淚。
曾越等她情緒好起來,才問:“那你這兩天在忙什麼?還是在家休息?”
葉舒吐了吐舌頭,小聲:“我去擺攤了。”
她把自己這兩天都在廣場擺攤賣玫瑰花的事情告訴了他,還分享了兩天賺四百五的喜悅。
說着說着,就把自己說高興了。
辭職真沒有什麼大不了!
反正她是再上不了一點班,誰愛上誰上!
曾越聽完,想起昨晚在她身上聞到的玫瑰花香,現在也若隐若從她身上傳來,就明白了。
所以花香不是她看花時沾上的,她就是賣花人。
不過這股花香是真的好聞。
“你去哪裡進的玫瑰花,累不累?”他問,又有些擔憂,“不用那麼急的。你剛辭職,傷口還沒好,應該休息一段時間,别太累了。”
“我不累啊,每天下午擺兩個小時就賣完收攤了。”葉舒開心地說。
曾越稍稍詫異,“那麼好賣,看來你有做生意的天賦。”
葉舒得意:“哎呀,主要是花好啦!”
剛問她就沒回答,曾越也好奇,“真有那麼好?我想看看。”
葉舒想了想,朝他眨眼一笑,“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曾越誤會了,“明天我去接你?你在哪兒擺攤?”
葉舒卻沒告訴他。
第二天,也就是周三中午,曾越正在電腦前繪着工程圖,突然收到她的信息,說給他點了外賣,讓他注意接收。
然後他就收到了一份愛心午餐,和一束紅玫瑰。
同事們都看呆了。
“我去!誰給你送的?”
“午餐就算了,這大紅玫瑰怎麼回事啊?”
“曾越,你不會是被富婆盯上了吧?”
“别說你真别說,曾越長得帥又一米八,一副清純男大的樣子,哪個富婆看了不迷眼啊!”
部門裡基本都是男的,一起哄真是鬼哭狼嚎。
見他們越說越離譜,曾越無奈解釋,“别胡說了,是我女朋友送的。”
他有女朋友,大家倒是有所耳聞,畢竟他經常打電話。大家還知道,他女朋友是大學同學,那就說明兩人應該挺般配的。
于是他們更酸了,“這麼好的女朋友上哪兒找啊!”
“曾越你這不對啊,不應該是你給女朋友送花點外賣嗎?怎麼反過來了?”
“不可能是他女朋友愛他愛得深沉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花我買,飯我點,請問女朋友上哪兒領?”
曾越不理他們,給葉舒發了信息:花收到了,很漂亮,很香。
她歡快地發了好幾個表情包。
他笑了下,看着鮮豔的大紅玫瑰,熱烈的顔色好像要把枯燥的空氣點燃,染上濃郁的芬芳。
工作的疲憊似乎都消失了。
……
今天下午,葉舒又提前出攤。
因為番茄沒吃完,大白菜也可以拔了,她決定今晚繼續帶菜去曾越那蹭飯。
所以就要早點把活幹了!
今天她種了十二盆玫瑰。
發現賣盆栽是真費土啊,她買的十斤營養土已經用完了。
于是葉舒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個金手指,是不是不适合在城市用啊?
城裡生活空間狹小,連泥土都難得。
屬于她的空間就那麼一點大,小心翼翼,操作不開,害怕弄髒了,畢竟是租的。
目前看來她隻能種種鮮花蔬菜這種,那些需要大面積土壤的作物,比如月季叢,比如果樹,或者牧草,根本沒法種啊!
格局直接就給限制住了。
種田金手指在城市裡根本發揮不出優勢。
意識到這個之後,葉舒開始認真思考。
她是不是該到鄉下去?
鄉下有廣闊的土地,要種什麼都好種。
但問題是,她不是鄉下人,沒地……
她在城市出生,城市長大,沒有鄉下的老家或者親戚……要不,她去承包幾畝地?
突然手機響了。
葉舒以為又是男朋友打來的,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陳玉蘭”。
陳玉蘭是她媽。
她下意識地皺眉頭,但還是接起來:“喂?”
“葉舒,你現在工作怎麼樣啊?轉正了沒有?”那頭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葉舒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陳玉蘭歎了口氣,“你現在工資多少了呀?手頭寬裕不寬裕?要是……”
葉舒心裡一陣煩躁,打斷她:“我沒錢。你要錢不會跟你丈夫要啊!”
對面有些不高興,“就是他沒錢啊,最近他收入少了。日子挺難的,不然我也不至于問你。”
“那我也挺難的。”葉舒索性直接道:“我剛剛失業了。”
“怎麼失業了?是不是你工作出錯了?”那邊語氣着急,問了幾句,又是歎氣,最後無奈道:“好吧,我知道現在大學生畢業出來找工作也不容易,我不問你了。你照顧好自己,别老熬夜。”
挂了電話,葉舒吐出一口悶氣。
在她念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她爸在建築工地出意外死了,一年多後,她媽帶着她改嫁。
嫁的男人離異帶娃,那女孩兒比葉舒還大兩歲,兩個孩子相處不好,那女孩倒也沒有欺淩葉舒,隻是眼神會帶着厭惡和排斥,好像說她們的到來破壞了她的家還擠占她的生活空間。繼父脾氣暴躁,對葉舒不大關心,對陳玉蘭也并不好,葉舒真不知道她媽為什麼要嫁給他。
大學前的九年時間裡,葉舒就是在這樣的環境生活的。
期間陳玉蘭懷孕生了個兒子。兒子,還是兩人再婚的共同血脈,自然得到了全部關愛,别說本就是拖油瓶的葉舒了,連那個女孩都被邊緣化。
不過兩個女孩并沒有因此報團取暖,反而那女孩更加厭惡葉舒。
葉舒在夾縫中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期,一直很壓抑、很不開心。
唯一慶幸的是,她媽沒有喪良心,她爸的賠償金都給她存起來作學費,不至于讓她中途辍學打工。
考上大學時,葉舒也成年了。
她果斷搬離那個沒有歸屬感的地方,住學校宿舍,一下從壓抑的環境中脫離出來,性格才漸漸變得開朗。
大學四年,她很少聯系她媽,寒暑假能申請住宿舍就住宿舍,不能她就找個包吃包住的暑假工/寒假工做,反正不想回去。
畢業後,她找工作再難,加班再委屈,也不會跟她媽說。
當然她媽也很少找她,因為全部精力被正在念小學的兒子占據了。
沒想到現在惦記着上她工作和工資了。
“有錢我也不會給你,等你的寶貝兒子給你賺吧。”她哼了聲。
見有人上前問花,又立刻露出了笑容。
沒有家人托舉,就靠自己雙手努力。
她都有金手指了,還怕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