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岐猛地停住,似乎沒有預想到她會行此行為,摸了摸流血的下唇,俊美的臉上一時之間閃出錯愕之色。
但是很快,他便恢複如初,長指慢慢揩去唇角血迹,薄唇沾上了幾分濃稠豔麗,胸膛震動幾許,朗聲大笑了起來,灼灼眼瞳愈加染上幾分驚心的邪肆。
“好啊……昭昭,真是好啊……”
謝岐再次撲身,這次變本加厲,不顧她的死命掙紮,死死捏住她的下颌,一低頭幾乎是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咬破了她的舌尖,兩個人的血交融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一邊親,一邊笑,笑聲陰啞狂肆,“孟文英那個賤人,死的真是好啊……騙我……一對奸夫淫|婦,活該你當了寡婦……不準閉眼!我要你看着我!”
他低喘着自說自話,狂風驟雨一般将嬌弱的人兒欺的全無招架之力,猶嫌不足,仍是句句刺她,“……他算個什麼東西……本候恨不得現在就将他提到你的面前,讓你親眼看着他被我千刀萬剮……”
周平站在一旁,咽了咽唾沫,看着眼前詭異又令人面紅耳赤的一幕,心驚肉跳地挪開了眼,悄無聲息地準備退下。
還沒走幾步,便聽到侯爺急促的呼喊,“來人,傳醫官——”
周平心中一驚,急忙再跑回去,卻見自家侯爺焦急地抱着懷中的貌美女郎,那女郎卻是一動不動躺在了他的臂彎裡,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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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纖纖背影回眸,循聲望去,似花下被驚擾的顧影自憐的一隻蝶。
謝岐從那時起就不知道,眼前的女郎為何永遠那麼憂郁,漣漪般的水眸中,似乎有着永遠化不開的一團迷霧。
她的眼中似乎藏了很多故事,很多秘密。纏綿、憂愁,引人想去一探究竟。
“你為什麼老是盯着你院牆外的楓葉看,怎麼,你還想從那上面盯出一朵花出來啊?”
謝岐抱着雙臂,脊背微微後傾,绛紫色衣衫在風中衣角翻飛。青年神色自然的簡直将這裡當做了他的家,來去自如。
他發間的紫色束帶也在随風起舞。
玉昭看到是他,緊張的眸光亮了一亮,随即又暗下去,輕輕搖了搖頭,垂眸不語。
謝岐沒有注意到她的小神情,朝她攤開手掌,洋洋得意道,“我的墜子呢,做好了沒?”
玉昭點點頭,“做好了。”
謝岐每次來的時候,浣水閣的人都不在玉昭跟前,像是他刻意挑好了時間似的。
玉昭走進閨房,将墜子從一方檀木方盒裡拿了出來,她将其放在手上,細細端詳了片刻,複又放回到了方盒裡。
她抱着方盒走出廂房,腳步在廊下停住。
謝岐斜倚在庭院的一顆芭蕉樹下,青年雙臂抱起,長腿曲起,悠閑地仰着頭,也如她一般看着牆外的楓葉,午後的暖陽映照他颀長的周身,有那麼幾分落拓甯靜的味道。
玉昭愣了一瞬,随即收回視線,默默回到庭院,将方盒交給了謝岐。
謝岐打開,從裡面拿出靛藍色的墜子靈巧地把玩着,滿意地挑了挑眉,“難怪文卿老是跟我誇他這個表妹如何心靈手巧,果然是好的。”
說完之後,他便将腰間蹀躞的玉佩帶子解了下來,穿上了這個墜子,重新又挂了回去,他拂了拂煥然一新的玉佩,輕哼了一聲,“果然順眼多了。”
玉昭清淺地跟着笑了笑,靜默不語。
“哦,對了。”謝岐又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了一個繡球燈。
繡球燈小小的,但是十分精巧,素雅的宣紙燈面上畫着松柏仙鶴,綴以金線點綴,十分古樸雅緻。
“三天前踩壞了你的燈籠,說好了要賠你一個新的。”
謝岐搔了搔頭,視線移開,神色難得有些扭捏,将燈籠放到了玉昭手裡,“喏,這個……你拿去玩吧。”
玉昭第一眼看到便喜歡上了,将燈籠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裡,細細觀賞着,嘴角情不自禁地含上了一抹笑意。
謝岐的視線這才悄悄地移回來,捕捉到女郎臉上淺淺梨渦的笑,一時看的癡了。
玉昭還在觀賞着燈籠,視線裡卻看到了謝岐的手,青年指節修長,指尖卻多了幾個可疑的紅點,看上去像是新傷,顯得十分刺目。
她吃了一驚,美眸泛起一絲憂心,“……你的手?”
謝岐飛快移開視線,又藏起了自己的手,有些心虛地遮掩道,“哦,沒事,昨天不小心割到了。”
玉昭隻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多問。
他既不願意說,那她也不多問便是。
謝岐吞吞吐吐地看着她,張了張嘴,既不想讓她知道,又忍不住想讓她問一問,沒想到她還就真的沒多問,輕飄飄地就這麼一句話帶過去了。
她也不見得是真心關心他,也許就是出于禮貌而已。
謝岐一時喃喃,心情有些複雜。
玉昭擺弄着手裡的燈籠,猶豫了一下,也不看他,輕輕問道,“那日的那人……?”
聽到她又開口對他說話,謝岐立刻來了精神,心裡的那點子不甘也随之煙消雲散,“哦,那個啊,我讓官府的人壓下去了,沒人會知道這件事,你放心好了。”
玉昭點了點頭。心裡的那點惴惴不安這才徹底放下了。
風吹過樹上楓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兩人一時有些無話。
“……謝小侯爺,當日救命之恩,小女子必銘記在心,若小侯爺以後有用得到小女子的地方,我必竭盡全力。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頭暈,想回去歇息了。”她委婉地向他下了逐客令。
“等等!”
謝岐心裡一急,想也不想牽住了她的手。
玉昭心中一顫。
在她的美眸下一刻看向他的時候,謝岐一顆心突然怦怦直跳了起來,一雙耳朵也發了紅。
他忍住怦怦的心跳,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自然地松開了她的手。
手心的溫度一觸即離,玉昭卻久久不能平靜,仍是沉浸其中沒有回過神來。
他從前經常往她的院子裡來,也隻不過是嘴上說着忙裡偷閑睡個懶覺,順便逗她幾句,從來沒有什麼逾矩的行為,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地觸碰她。
原來他的手,是這麼熱。
手心傳來的熱度,仿佛順着那風雪之中飽受風霜的脈搏,熾燒住了她的靈魂。
玉昭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她沒有瞧見青年的面紅耳赤,因為她此刻也同樣不知所措。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空氣中有一絲尴尬在蔓延。
“玉昭,你别怕。”半晌之後,還是謝岐咳了咳,先開了口,語氣慢慢地,像是怕驚擾到了她似的,卻又帶着不容抗拒的堅定,“……以後,我保護你。”
“從今往後若再有人碰你,我必親手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