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看到了宋行貞,喵嗚了一聲,從玉昭柔軟的懷裡跳了出來,輕盈的小碎步幾步就奔到了宋行貞的靴子邊,咬着他的褲管。
宋行貞彎腰,将黑貓抱在了手裡,撓了撓它的頭,黑貓在他的大手上安安靜靜任由他撓,看起來十分親昵。
玉昭看的呆住了。
宋行貞這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黑貓放回地上,手臂伸出去,想了想還是又收了回來,就這樣抱着黑貓解釋了起來,“回姑娘,這并不是我的貓,隻是這貓之前日日來我的地方讨食,我看它可憐,便給了它幾口飯吃,久而久之就熟悉了,這幾日我找不到它,原來是跑到了姑娘這裡。”
這人倒是個心善的。玉昭這樣想着,忍不住擡眸看了一眼男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戎裝,還未卸甲,不像是普通士兵打扮,倒像是個将領。劍眉星目,身量高挑,皮膚有些黑。他很年輕,和謝岐一樣年輕。
突然又想起了謝岐來,玉昭不由得心裡一緊。
宋行貞不知玉昭怎麼了,突然之間臉色似乎有些難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移開目光,将目光落向一旁的牆頭,“多謝姑娘這幾日的照顧之恩,既然它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既然這貓喜歡姑娘這裡,那我就把它留下吧。”
玉昭這陣子見慣了殺人不眨眼的場面,早已對這些所謂的将士又懼又怕,第一次遇到一個這樣有愛心的,一時還有些深感意外。
但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抿了抿唇,怔在原地沉默着。
黑貓從宋行貞的懷裡跳了出來,站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尾巴一搖一搖的,似乎也有些為難與困惑。
玉昭看了一眼黑貓,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道,“既然是将軍先救下的,我怎能獨占,它喜歡哪裡,就讓它去哪裡吧。”
聲音如同清泉碎玉,輕輕柔柔,令人心中一蕩。宋行貞點了點頭,也覺得有理,“姑娘說的對,這貓很有靈氣,也算是全了它的天性吧。”
“不知這貓可有名字?”
宋行貞張了張嘴,“大黑”兩個字剛要脫口而出,想了想又止住,改口道,“一個野貓而已,暫時沒想這麼多。再說我一個粗人,哪會取什麼名字,還請姑娘取名。”
玉昭思忖片刻,慢慢道,“這貓通體純黑,黑貓自古以來都有烏雲哮鐵的雅稱,不如……就叫做墨玉吧。”
“墨玉……”宋行貞輕念一遍,隻覺書香之氣萦繞,簡直是越想越好,點頭稱是,“我看不錯。”
他彎下長身,半跪在地上,摸了摸墨玉的頭,笑了笑,“好了。以後,你就叫墨玉了。”
黑貓驟然得了這麼一個文绉绉的名字,似乎也覺得很好,仰頭嗷嗚嗷嗚了一聲。
宋行貞在幽州殿混迹多時,還從未見過這裡有過什麼女人,但他曆來善于察言觀色,直覺此女子身份絕不簡單,遂也不多問,起身行了一禮,準備退下,“那麼末将告退。”
墨玉跟着宋行貞的腳步,小肉墊輕盈地踩在枯枝上,尾巴一翹一翹的,也慢悠悠地離開了。
墨玉一走,又剩玉昭一個人站在牆頭下,頓覺微風蕭瑟十分寂寥,也不願在這裡多待,轉身回殿裡。
那個最為大膽的女婢見玉昭回來,忙迎上前去,“姑娘在外面待了這麼久,身上冷不冷?馬上要酉時了,姑娘想吃些什麼?”
這個女婢膽大卻又心細,事事不分巨細妥帖周到,卻又願意留給玉昭獨處的空間和時間,不去過分打擾,這一點玉昭是很感謝她的。
玉昭看着她,聲音輕柔,“還未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女婢一怔,笑答,“回姑娘,奴婢名喚春華。”
春華……玉昭一怔。
“姑娘,怎麼了?”
“沒事。”玉昭搖了搖頭,“隻是想起了我之前的一名婢女,你們的名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