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米花町高頻到有些異常的犯罪率,其實禅院慎一早有耳聞。
他關系很好的警校同學之一,在半年前分到了這個街區工作,在那之後幾人聚餐時便時常會聽見他的吐槽。
那家夥是個相當溫柔的人,連他都忍不住吐槽就意味着案件确實很多。據說經統計米花町的犯罪率一直在同體量街區中保持第一。
但對于這件事,禅院慎一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隻是略比其他地方的兇殺案件要多一些而已,這種地方其實也是存在的,而且不少。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有可能隻是湊巧概率較高,或者說這裡房子的戶型不佳,又或者當地産業分布特殊,因而容易誘發兇殺案。
若是從迷信角度讨論,則大概率要歸類于風水問題,可以用咒術界的相關知識解釋,十有八九是因為詛咒比較多。
因為很多地方前身是墓地或戰場,所以殘留的詛咒與戾氣就會多些,發生兇殺案件的概率自然會更高。
但禅院慎一是天予束縛看不見詛咒,也的确脫離咒術界很多年,他一向的态度都是看不見就當不存在,反正會有專業的人去處理。
畢竟摸着良心說,他平日裡已經夠忙了,更何況咒術界高層又不待見他這種體質,沒必要上趕着找不愉快。
現在正是夏天最炎熱的時候,路上行人腳步匆匆,從衣着上看有不少上班族和學生,不少都打着遮陽傘以遮擋毒辣的陽光。
禅院慎一的外貌條件實在出挑,左小臂又空空蕩蕩,難免引來不少窺探的目光,不過他早就習慣被注視,并沒有受到影響。
微風拂過樹葉發出些許沙沙聲,蟬鳴越發緊促,站在樹下思考去哪裡吃午飯的禅院慎一眯眼,決定過會去買個墨鏡。
黑發男人順着街道慢悠悠的向前走,憑借着良好視力看清前方咖啡廳門口立着的廣告牌,上面手寫着超值折扣的宣傳語。
禅院慎一看清後發現确實是超值折扣。
這種折扣力度很難不讓人去想會不會賠錢,一般辦這種活動的應該都是想着趕緊清空倉庫後轉讓店鋪的商家。
禅院慎一推測的沒錯,走近後發現落地窗上果然貼着幾張寫有轉讓電話的紙張,紙張微卷而非嶄新,大概已經轉讓一段時間了。
話說這個街區的人流量并不算小,完全稱得上相對繁華的街區了,在這樣的好地段,居然會經營不善嗎?
有些好奇的禅院慎一推開門,門旁的風鈴發出聲響,一進門,咖啡的香氣湧入鼻翼。
店面不算大,裝修倒是不錯,放在角落的收音機播放着音調舒緩的英文歌曲,人比預想中更多,看樣子折扣引來不少客人。
禅院慎一走到角落的空桌坐下,拿起菜單向服務員點了一份簡單的雙人午餐,順帶額外加了份意面。
餐上的很快,不過女服務員的表情很差,漂亮的臉上死氣沉沉,她步履匆匆,擺盤有些潦草,還差點弄翻咖啡。
禅院慎一倒是不介意這個,開始專心享用午餐,幾口吃下一個三明治後黑發男人端起咖啡杯,看向窗外的街景。
雖然食物味道一般,但咖啡倒還不錯。
話說其實也可以開一家店,然後在店面附近找一套房子,日後的生活應該以安穩為主,穩定的店面會讓生活更規律些。
禅院慎一朝咖啡裡扔了幾顆方糖攪拌攪拌,随意的思考日後的安排。
畢竟也到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那麼房子就要選那種卧室多點的,畢竟住的人多。
除了那兩個孩子外,如果自家表哥真的鐵了心要把惠扔過來,那就是三個小孩——如果算上甚爾再婚妻子帶來的女兒,就是四個。
……嗯?殺氣?
第一時間察覺不對勁的禅院慎一擡眼,視野中一瞬寒光閃過,他本打算起身制服暴徒,卻在看清受害者的鐵青臉色後選擇坐穩座位。
……畢竟已經沒救了。
刀尖刺入人體發出沉悶的噗嗤聲,被害者極速失去生命特征,失去控制的身體無力栽下座位,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音。
早知道不選角落坐了,有人持刀傷人都沒幾個人注意到,禅院慎一冷漠的想。他拿起叉子卷了口意面,決定趕緊把午飯吃完。
畢竟過會兒有的要忙。
剛走到受害者桌旁低着頭的女服務員将喝完的咖啡杯收回餐盤,或許是太累,她隻是機械的完成工作,擡頭才發現座位上空無一人。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身旁客人莫名倒地,直到血液浸潤屍體的布料溢向地闆,即将舔舐她的鞋尖,女服務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年輕女子手中餐盤滑落掉在地,發出金屬受擊時特有的震蕩聲,但持有者已經無暇顧及。
“呀——死人啦——”
下一秒服務員的尖叫撕破咖啡廳内悠閑的氣氛,整個餐廳沉默十幾秒來消化這個消息,一時間僅餘收音機中女歌手的低聲吟唱。
待食客們反應過來,部分大膽的好事者探頭看向這邊零散傳遞出屍體的信息,咖啡廳中氣氛才如同達到百度的沸水般沸騰起來。
禅院慎一并沒有被混亂影響,而是坐在十分鐘前自己親自選擇的黃金嫌疑人位置上,繼續享用着午飯。
黑發男人又喝了一口咖啡,剛融化的糖漿順着舌尖滑入喉道向感官傳遞着甜味,使得他有些滿意的舔了舔嘴角。
倒不是他見死不救。
而是兇手早有預謀。目前來看兇手甚至不止一個,多種因素導緻被害者今日不得不死,在禅院慎一來到餐廳前,死者的命運就已注定。
毒殺加刀傷,帶着烈性毒的咖啡早已被死者一飲而盡,後續的刀具也精準的捅入了他心髒,這種情況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實在沒必要起來招眼。
倒黴啊。
出來吃個飯還能碰到兇殺案,自己還離屍體這麼近,過會免不了還要應付一番,大概率還會被列為嫌疑人之一。
最倒黴的是,在進門的第一時間,敏銳的觀察力便讓禅院慎一注意到一件事:
這家咖啡廳沒有監控。
真倒黴啊。
禅院慎一在心裡歎氣。
算了,别想了,反正也不管他的事,還是趁着警察來之前多吃兩口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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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絕對是這家夥!”
禅院慎一坐在座位上,看着出聲指認自己的中年男性,少見的有些想伸出手按按自己的太陽穴。
總之,事情好像朝着最麻煩的方向發展了。
面前正指認禅院慎一的是咖啡廳樓上事務所的偵探,對方的推理水平有點差勁,行事也相當沖動,僅憑不足的線索就爽快的指認了禅院慎一。
面對中年男人的指控,禅院慎一不慌不忙的咽下最後一口意面後出聲為自己辯解:“人不是我殺的。”
禅院慎一有些無奈道:“比起懷疑我,嫌疑更大的明明是後廚的廚師,和死者身後桌的客人,刀具上的指紋可以撇清我的嫌疑。”
不過,在衆人的觀感中,這位黑發男人并不像他發言的這般無害,被盤問也不慌不忙,相當自然的穩坐在椅子上。
雖然是殘疾人,但不知道為什麼格外的有壓迫感,體脂率極低的健壯身軀讓人在視覺上本能的感受到威脅。
“那也好好聽人說話啊,你這家夥。”穿着藍色西裝,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看了一眼隔壁桌尚在昏迷的客人,中氣十足道:
“你在胡說吧,這家夥都已經昏迷了啊,怎麼可能是他做的案,總不能這家夥暈血。”
禅院慎一瞥了眼剛才還在持刀行兇,現在莫名其妙昏迷的不省人事的兇手,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有沒有可能這家夥還真暈血呢?
在兩人争辯的同時,一位穿着棕色風衣的胖警官帶着兩名助手從人群中擠出。
“毛利老弟,現在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