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等了一晚上的“等着”,等來了想把他當倉鼠的養主。
權衡利弊,林清源迅速而安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總比被吃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一段路,林清源問:“你知道我家在哪?”
臨淵淡聲道:“衣服。”
對了,這人的外袍還在自己家裡,大概之間有什麼感應。
不過說到衣服。
林清源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換個穿着?”
臨淵瞥了他一眼,修長墨染的眼尾,像勾魂的妖精。
林清源不太敢跟他對視,垂下眼眸嘟哝道:“這樣很惹眼,被人看到會好奇。”
他覺得這人應該是怕麻煩的,被圍觀了可能會發脾氣,雖然這裡人不多。
臨淵微微颔首,似乎在思索,片刻後,認同了他的話。
他袍袖一揚,風輕拂過去之後,已經換了個樣子。
銀灰色的西裝外套,淡紫色絲綢襯衫,銀藍相間的領帶,很騷氣的搭配,但被他身上冷淡的氣質一壓,莫名的合适,有些神秘和華貴。
林清源欲言又止。
臨淵看他糾結的樣子,微微蹙眉:“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幹什麼?”
林清源遲疑道:“……這樣,還是會被圍觀的。”
臨淵一頓。
他好像才意識到周圍充滿自然野趣的環境,又看到林清源臉上熱出來的紅暈,他身上的衣服從搭配到季節都和這片土地格格不入。
靜默的兩秒鐘後,他揮手背到身後,好似還穿着長長的袖擺,冷冷地拖着音調:“我怕他們看嗎?”
林清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想說如果臨淵自己都不介意,他是沒關系的。
但話沒說完,他發覺對方冰雕玉琢的小半張側臉似乎因為剛才的失誤隐約流露出來一絲别的情緒,像冰川融了雪,多了點活氣。
林清源覺得稀奇。
他多看了兩眼,對這人的敬畏警惕不知不覺消散一些。
兩人的腳步漸漸靠近,林清源問:“你的貓呢?”
“在睡覺。”
林清源:“它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嗎?”
臨淵看他一眼,決定對這個自己要養的喋喋不休的小東西多幾分寬容:“吃撐的時候它會自己找地方消化。”
林清源點頭:“那它很聰明。”
臨淵颔首:“自然,要比你聰明不少。”
林清源:“……”
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反駁:“它隻是隻貓。”
自己多少是個念過雙一流大學的純正人類,怎麼能放在一起比智商。
“你聰明的話,不至于看不出今天碰到的是個行屍。”
林清源一愣:“行屍?”
臨淵道:“連行屍都不知道,你用什麼妄圖跟小黑争奪地位。”
林清源:“……”被輕視了。
這方面來說,他确實比不上那隻貓。
林清源也不生氣,追問道:“行屍是什麼?和一般的鬼魂不一樣嗎?”
“一種不人不鬼半生半死的東西。”臨淵說着,微微皺眉,似乎想起不怎麼愉快的事,“很難吃,小黑吃過一次,躺了三天。”
這一主一貓對于事物價值的評判标準簡單粗暴。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走到了剛才林清源把徐爍放下的地方。
他遠遠看到還在昏睡的徐爍,征詢臨淵的意見:“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先把他送回家。”
臨淵不置可否。
林清源得到同意,小跑到徐爍身邊:“醒醒。”
徐爍個子很高,身材也壯實,林清源剛把他從陸家搬到這裡就耗了很大的力氣,再把他一路扛回徐家應該是做不到了。
他抓着徐爍搖晃了半天,少年抽了口氣,終于悠悠醒轉。
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些茫然,眼神放空了兩秒,應該是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景象,徐爍大叫一聲,猛地坐直身體:“救命!”
林清源被他喊得耳朵嗡嗡響,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已經沒事了,别怕。”
徐爍把目光轉向他,呆呆地看了片刻,眼眶紅了:“林哥,我們……”
他發覺周圍的環境已經變成了他熟悉的、每天能看到的質樸村莊,簡直想痛哭一場:“我們出來了!我還活着!……這都叫什麼事啊!”
死裡逃生和一個唯物主義青年的三觀被打碎,比較起來,說不清哪個更讓人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