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停下腳步。他看了眼林清源,又略過他從窗戶看出去。
“你屋子後面,有很大的空地。”他俨然一副主家做派,理所當然地指點道,“要把那些樓房裝滿需要很多陰物。”
林清源:“……”
把他當誘餌用,把他家閑置的度假酒店當鬼屋倉庫,養肥了再吃。
本以為做倉鼠就是極限了,萬萬沒想到這非人類竟如此令人發指。
“我既然養了你,自然要體現你的價值。”臨淵道。
林清源隐約覺得這語氣熟悉,想了想,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他點着小貓的額頭不許它吃,一模一樣的架勢。
他愣了愣,等反應過來,臨淵已經上樓去了。
“等等……”
他喃喃道:“你今晚,打算睡哪啊?”
*
林清源在一樓的沙發窩了一晚上,迷糊中記得夢裡自己在滾輪裡跑了一宿,聞到從上方萦繞而來的淡淡冷香,不敢停。
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疼。
他抱着毯子足足發了十分鐘呆,莫名有點委屈。
直到臨淵從樓上下來。
他占了自家倉鼠的窩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長袖背在身後,姿态閑散地對林清源道:“床有點硬,換一個。”
林清源還沒清醒,慢吞吞道:“……哦。”
然後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人睡自己的床,還嫌棄。
他抿着唇走進廚房,心說在油茶裡加一勺辣難吃死你得了。
臨淵今天換了身衣服,裡面月白的内襯,領口繡着精緻的雲紋,外罩深藍寬袍,垂落的邊角似乎是紗質,像攏着一層雲。
林清源還在做飯,他就端端正正坐到了桌邊,面上清淡,動作間卻不經意洩露出幾分殷切期待。
林清源端着杯子白瓷盤走出來,面無表情怼到他面前。
臨淵挑了下眉。
“趕緊吃,吃完了去抓你的行屍。”
臨淵優雅地舀了一勺油茶:“不是我。”
林清源:“不是你難道是我?”
臨淵:“是。”
這人顯然是瘋了。
林清源幹巴巴“哦”了一聲:“那以後沒人給你做飯了。”
臨淵吃下最後一口油茶,把勺子輕輕擱回盤子上,評價道:“膽肥了。”
林清源給他供了頓飯,一個屋檐下共處了一晚,确認短期之内沒有生命危險,确實膽肥了不少。
剛想大着膽子再嗤笑他一聲,臨淵卻突然擡手,朝他面門一拍。
眼前陡然黑下去。
這人居然小雞肚腸,一句口角就要殺人滅口。
林清源吃驚後悔的情緒還沒起來,眼前忽然又亮了。
他眨眨眼睛,白光晃了他的視野,什麼都看不清。
他想擡手遮一下光,突然感到有冰涼的溫度觸了下手背。
林清源猛地低頭。
是張桌子。
仿佛感應到他的視線,這片空間簌簌地震動起來,從他手下開始,椅子、地闆、講台、牆壁……像有人在展開畫卷,朝着遠處飛快地延伸。
這是什麼地方?
林清源往後退了一步,正撞到溫熱的身軀。
“别亂動。”山巅冰泉一樣的聲線低下來,恍惚有絲細雨的溫和。
林清源扭過頭,發現臨淵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身後。
他的眼底映着這片飛快“活過來”的世界,浮起些微的興味:“小倉鼠,又被你發現了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