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大,但氣勢直接壓住了那兩個多管閑事的丹修,虎口間露出的那短短的劍刃像是野獸呼之欲出的獠牙,金器在皮質刀鞘中發出清脆響聲,宛若死神的喪鐘。
其中一位丹修兩腿一軟,手中的劍哐當落地。
俠女和刀客兩人連忙上來打圓場,一個攔住了黎淵,另一個護住已經兩股戰戰的丹修。
刀客苦笑着攔住他,連忙把錯全都攬在自己身上:“算我的不好,黎淵早就和我說過,所以我是知道這是宋白幽的孩子的。但我心想着這孩子身上有傷,也沒什麼威脅,所以就沒有告訴大家。”
那俠女也賠笑:“你們藥谷什麼規矩,哪有對着黎少俠拔劍的道理,快過來給人家賠罪……”
年紀小些的丹修面露愠色:“你們……你們當真就要把這件事情輕輕揭過去麼?這可是宋白幽的種,貨真價實!”
“是又怎樣?”黎淵咬了咬後牙。
“呵,你還問我怎樣?”
那丹修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黎淵的瀕臨爆發的邊緣徘徊:“宋白幽這種魔頭,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孩子在森林裡遊蕩?”
“是麼。”黎淵冷笑,看他像看一個不知死活的小醜。
“他在這裡就是個定時炸彈,宋白幽随時都會過來……”
“那我随時都會奉陪,他敢來我便敢殺了他,他敢靠近這裡一步,便是找死!”
“這孩子終究是他的孽子。”
黎淵勾唇笑了笑,把鬥篷下瑟瑟發抖的宋白幽轉向衆人:“小九,你自己告訴他們,宋白幽對你做了什麼?”
宋白幽正沉浸在裝可憐的大戲裡,用手緊緊抓着黎淵的衣服不說話。
黎淵摸了摸他的頭發,很溫柔地引導他來佐證:“胸口還疼嗎?”
宋白幽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疼。”
黎淵把他放在衆人都能看見的台子上,解開了他身上籠着的鬥篷,一下子露出了宋白幽胸口已經幹涸的血迹。
像一道從胸口展開旋放的血花。
那些陳舊的血迹已經變成了接近于棕褐色的硬疤,與宋白幽幹淨又蒼白的小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白幽掏走了他的内丹。”
黎淵的這句話再次震驚在場所有人。
“可是……”那俠女有些遲疑,“沒有了内丹真的能活嗎?”
黎淵冷哼一聲:“你們要是不信,藥谷來人可以親自來驗一驗是真是假。”
年長些的那位丹修此時收斂了很多,給台子上的宋白幽輕輕捏了捏腕子,臉色瞬變。
“怎麼樣?”
“這……這确實!”丹修臉色慘白,“簡直令人發指!聞所未聞!”
宋白幽順勢扶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沫出來,又悄悄用手背擦幹淨,黎淵看得一清二楚。
“爹爹,我害怕……”他伸手摸索着黎淵的衣服,黎淵一下子握住了他,握得緊緊的。
暖意在兩個人的手心之間傳遞。
黎淵氣得發昏,他原本聽從刀客的建議,是覺得這麼當衆袒露宋白幽赤裸裸的傷口,會傷害到宋白幽。
但如今卻不得不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自證。
那兩個丹修碰了一鼻子灰,正想着灰溜溜退走,卻又被黎淵攔住。
俠女和刀客怕他再和實力懸殊的丹修發難,畢竟江湖行路,身上帶着個丹修比起什麼救命藥丸管用太多。
“黎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計較下去哪是個頭……”
聽到這話宋白幽不樂意了,宋白幽又故意大聲咳了兩聲,一聲比一聲揪心。
黎淵活了二十多年從沒發過這樣的火,氣極反笑:“計較?我和他們計較什麼?”
“是啊,您不要和小小丹修計較……”
“他們倆又沒有來恐吓我,我和他們計較什麼?”
黎淵頓了一下,轉身看向那兩個丹修:
“但是他對我家小九有所表示了嗎?就準備和和稀泥,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個臉色難看的丹修身上,好像一把鋒利的劍,正懸在他們的腦袋上,一不小心,那兩顆腦袋便會咕咚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