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幽沉默了一會,GM還以為自己終于與他的罵局中掰回一局了,沒想到宋白幽吐了一口氣,像是把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
冷冷道:“不過,他這麼好的人生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像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GM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給黎淵趕緊畫了個十字。
“我要……他的下半生将永遠地活在我存在過卻又離他而去的幻覺中,深陷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當中,反複品嘗我與他相處過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舌不能食味,眼淚流到幹涸都不願意醒來。”
GM:大爺,咱們和黎淵無冤無仇……
宋白幽瞬間轉頭看向他,無言最為恐怖,GM被他看得脊背發毛。
但他的表情一瞬間柔和了,甚至冒着聖光:不,我隻是想看看一顆無懈可擊的真心,被輕輕推了一把就分崩離析的樣子,就像是藝術家為維納斯斷臂一樣。
宋白幽露出天使般的笑容:為了這顆真心破碎的瞬間,我做了這麼多這麼多的努力,一想到他會變成這樣,我什麼都能原諒他了……
宋白幽低着頭笑,旁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黎淵有些摸不到頭腦,還以為他被剛剛丹修突然露出的可怖模樣吓到了,連忙牽緊了他。
黎淵走在最前面,那兩個丹修心虛,遠遠地躲着他們,刀客扛着那把漆黑的長刀在隊伍最後遊蕩,堵死了他們兩個想要臨陣脫逃最後的一點希望。
走了好久,走到那兩個丹修聽不到他們二人對話的時候
宋白幽突然開口喊住他:“爹爹。”
黎淵連忙回應道:“怎麼了?”
“我是不是幹錯事了?”
黎淵似乎早就已經準備好給他收拾爛攤子了,一副準備就緒的語氣:“你說吧,背着我闖了什麼禍?”
他努了努嘴:“幹了今天的事情,我會被藥谷的丹修殺掉嗎?”
黎淵啞然失笑,覺得他這小腦瓜裡實在是異想天開,捏捏他的臉:“怎麼突然會問這種問題?”
宋白幽又靠近了幾步,拉了拉黎淵的領子示意黎淵蹲下,很警惕地問道:“沒有人聽見我們的聲音吧?”
黎淵隻覺得他可愛,也壓低聲音說:“沒有。”
“爹爹。”宋白幽用氣音說:“他們手裡的東西,會要了我們的性命。”
他一本正經添油加醋,用手比劃着:“我摸到一個就是這個樣子的柱狀物,外面有麻布包裹着,我在外面的茶館裡見識過,隻要注入一點靈力便會引發爆炸的東西!千真萬确!”
他所描述的正是在江湖上引起轟動的一件靈器,殺傷力極強。
黎淵雖然神經大條,但多少明白前來追殺宋白幽的人心懷鬼胎,或許會為了搶奪九幽殿裡的珍寶而大打出手,用到這樣陰損的武器也不足為奇,黎淵的臉色陡然巨變。
“真的嗎?沒有摸錯嗎?”
宋白幽搖搖頭:“我跟在他們後面,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手裡拿東西,走路的時候能聽見‘哐哐’晃動的聲音。”
黎淵自己也回想了一下那東西的手感,和宋白幽描述的如出一轍,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果然信了。
此時那丹修們已經走近了,黎淵看他們的眼神中的警惕已經不加掩飾。
晚上休息下來的時候,黎淵也很難再自如地與丹修們相處,哪怕宋白幽盡量把他往隊伍中拉去了,他也保持着警惕,生怕那顆虛構出來的靈器會炸壞了他手裡牽着的孩子。
“黎少俠?”
丹修尬笑着走過來,一半是心虛,一半是讨好:“您今天胃口不好?”
“沒有。”黎淵難得的冷臉。
就差把“老子抓住你們的小尾巴了”這句話寫在臉上。
甚至丹修靠近一步,他就後退一步,手逐漸摸到腰間,擺出準備攻擊的姿勢。
刀客橫插進來給兩邊捋着毛:“大家和氣點……和氣點……”
黎淵哼了一聲,把劍一推。
宋白幽抹了一把冷汗。
自己隻不過挑撥了一下關系,黎淵也沒進一步展現敵意,等明天再一步步分化隊伍中的力量,最好鬧得黎淵和藥谷直接撕破臉皮決裂,想着想着眼皮沉重,于是安心在黎淵懷裡睡了。
誰知第二天他一醒來,從小窗看見那兩個丹修鼻青臉腫的,眼中恨意如刀子一般明晃晃地射過來。
黎淵看起來心情大好,甚至還有興緻哼小曲。
宋白幽滿頭霧水地跟在他旁邊,好奇得抓心撓肺,但又不方便直接問出來。
黎淵的笑藏都藏不住,估計也憋了好久。
“你不用怕了。”他悄悄湊過來。
“什麼?”
“昨晚上我和他倆談了談。”
談了談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看起來談判過程并不友好。
“呵。”黎淵冷笑,“還騙我那是信号彈,我一把奪過來扔進了九幽殿的池子裡去了,這樣下流的手段還敢拿來我面前。”
宋白幽背後冷汗唰唰往下流,他估計能想象出來那兩個丹修下一步究竟要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