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特意被人派來制造偶遇,目的是策反他離開「禅院」的吧?
如果是真的,接下來的日子倒是能當做打發時間,不會那麼無聊。
那天過後,鈴木由紀和禅院甚爾的接觸并不頻繁。
幾個月,禅院家的任務出過那麼多,兩人卻總共就見了兩三次。
策反的猜測不成立,鈴木由紀看起來好像比他還忙。
遇見的兩三次裡,話少的小屁孩請他客時都會因突然接到的任務消息中途離開,離開前還不忘把酒錢付了。
真是一隻具有優秀自我管理意識的肥羊。
連禅院甚爾都忍不住去猜想,對方有關體面的教育書裡,是不是被仇家在哪裡惡意多加了幾項奇怪的内容。
狀況真正發生變化的時候,是那一年的末尾。
十二月,聖誕節,夜晚。
禅院甚爾向着咒靈一刀砍下,盯着它的殘餘肢體在巷子深處緩慢消失。
真會使喚人……
男人甩動長刀形的咒具。
等級不高,用處不大,也不趁手,但是目前男人為數不多覺得在斬殺咒靈時長度剛好的武器。
細小的雪花緩緩下落。
禅院甚爾轉身,往巷子口的溫暖光源移動。
憑借術式隐藏在陰影中的詛咒師嘴角裂出猙獰的笑。
可惡的禅院!
這個沒有術式的傻子!
連咒力感知都做不到,大意被殺了也是活該!
晃動的影子無聲凝聚成一個尖嘴猴腮的矮小老人。
咒力流暢地生成,直沖禅院家悠閑離開的男人背心而去。
“老頭。”
響起的聲音近在耳側。
“看來是年紀大了就跟着老眼昏花了啊。”
人體中流動的血液後知後覺傳來幻覺般的溫暖,猩紅從心口潑撒滿地。
意識殘留之際,映入老人眼中的,是沾染鮮紅的雪亮刀鋒。
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詛咒師掙紮着嗬嗬喘氣,向禅院家的殺手用出魚死網破的最後殺招,下一刻便連殘餘生機也消失殆盡。
術式與禅院甚爾擡手格擋的咒具激烈沖突,制造出巨大的嗡鳴聲。
長刀緊接着被彈飛,沒有思想的殺戮術式裹挾其上,筆直飛往巷口。
“铛——”
“咔嚓——”
緊挨着的兩聲異響,來源于巷口突然出現的人影。
一切隻發生在眨眼間,快得隻能看到從對方身上伸出的數條細長光亮,一擊絞碎亂飛的咒具和附在上面的不詳術式。
長刀咒具在對方面前碎了一地,完全報廢狀态。
禅院甚爾放棄回收後拿給黑中介再次賣出的想法,開始敲詐站在巷口的人:“我的咒具。”
人影動了動,從背光處走進來,露出鈴木由紀漂亮冷淡的臉。
他輕咳,一腳跨過地上的碎片:“……是它自己壞掉的。”
禅院甚爾:“别抵賴,就是你的術式弄壞的。”
鈴木由紀無動于衷:“你看錯了。”
“你糊弄誰呢”
看錯才有鬼!
要不是禅院甚爾超越常人的動态視力,看到了少年術式發動的瞬間,說不定還真能被糊弄過去。
但他們之間隻有任務地點在同一片區域而相遇的兩三次巧合,鈴木由紀從來不會主動找他。
禅院甚爾暫時放過咒具的事,踢開腳邊擋路的詛咒師,主動向少年走過去。
“來請我客?”
“不算。今天聖誕節,我來送聖誕禮物。”
鈴木由紀攤開手,掌心躺着一把常見的防盜門鑰匙,配套的鑰匙圈上綁着一個聖誕節款式的紅綠雙色蝴蝶結。
他站在原地沒動,把掌心裡的鑰匙往前遞了遞:“我認識的人曾告訴我,鑰匙是家的證明。可能不算體貼的禮物,更不能将贈送的房子稱之為家,但若是未來無處可去,這裡就能當個歇腳的地方了。”
“哦對了,我忘了這句應該先說的——”
少年嘴角勾起一個勉強稱得上是微笑的弧度。
“聖誕快樂,甚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