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出賣自己臉面和身體,也要低賤着活着的江嶼晚。
他為了活着,什麼事沒做過?
現在告訴他,說江嶼晚想死?
什麼狗屁庸醫。
依郡的大街上,下起了蒙蒙細雨,路人四處奔走避雨,安笙卻緩慢走在街道中央,手中提着郎中方才适配的名貴藥材,冷着臉不知道想着什麼。
江嶼晚想死。
憑什麼想死呢?他做的孽,罄竹難書,想一死了之,莫不是太便宜了他麼?
安笙擡頭看着陰雨蒙蒙的天,任由細雨拍打在他的臉上。
江嶼晚,原來你也會難過。
做這一切,你後悔了嗎?
走到下榻的酒樓附近,安笙全身近乎潮濕,小重舉着紙傘匆匆忙忙從酒樓裡沖了出來,“公子,您去哪了?您看您都淋濕了。”
在依郡,為了避人耳目,安笙要求稱他為公子,小重自然照做。小重将傘連忙打在安笙頭頂,而他一眼就看到了,安笙手中的藥材。
“公子原來你是去抓藥了啊。”小重了然,不由感慨,自家大人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心熱的大善人,對江嶼晚那種人都能善待至此,可真是不容易。
“走吧。”安笙徑直向前走。
“公子等等我,傘!”小重慌忙追了上去。
酒樓二樓,江嶼晚站在窗前,神色沒有往日那般嬉笑輕浮的模樣,屋裡除了江嶼晚,還有一名束發高馬尾的黑衣勁裝男子。
“大人。依郡郡主之事已辦妥,其他軍隊已經妥善安置。”那人畢恭畢敬朝江嶼晚作揖。
“好。”江嶼晚慘白的面上浮現了些許血色,“影,你辛苦了。”
被換做影的男子搖頭,“這是屬下應該做的,倒是大人您,”男子聲色一頓,“您當真不和我走嗎呢?安戚丞那麼恨您…我怕…”
江嶼晚淡笑着搖了搖頭,“不必。我是自願留下來的,他不會對我做什麼。”
江嶼晚看了樓下許久,他看到了安笙提着藥材一步步朝着酒樓走來,沒有打傘,應該全身被雨水打濕了。
心裡沒有來由的胸悶。
安戚丞,你心裡應該還不是特别讨厭我吧。
你看,你都給我買藥了。
“你走吧,他回來了。”江嶼晚淡淡道。
影還站在那裡似乎還有些不甘心,等着江嶼晚反悔。
江嶼晚走過來,拍拍他的肩,“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你身上有更要的使命。照顧好兄弟們,讓他們安全隐蔽的在依郡紮根。”
影眼睛微紅,終究回了個“好。”迅速翻窗離去。
江嶼晚欣慰一笑,來無影去無蹤,果真配得上他取的這個名字。
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人,果然有好好長大。
門再次被推開時,安笙走了進來。
江嶼晚坐在床上,見安笙回來,立馬笑道:“你回來啦,買什麼好吃的了?”
“你怎麼一天到晚總想着吃啊?”小重道。
安笙沉默的走進來,将一摞藥放在桌上。
江嶼晚神色立馬失望,“什麼啊,又是藥。安大人,你怎麼這麼摳呢,我隻是想吃點好吃的而已。”
安笙不語,小重急忙怼道:“江嶼晚,你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得寸進尺,又皮癢想挨揍了是吧?”
江嶼晚不以為意道:“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啊,而且我要求也不高,你們如果哄我開心了,說不定我還能更賣力幹活呢。”
小重翻了個白眼:“你還好意思說,都因為你的這個病我們都耽擱多少天了,我們不算你賬就算了,還給你買藥請郎中,别不識好歹。”
一旁的安笙看到桌上放涼的藥,眉頭一皺。若是沒記錯,這是晌午時分的和小米粥一起被送進來的藥,如今藥還滿滿當當的放在桌上。
“小重,我不是讓你喂藥給他喝嗎?”安笙面色不悅,“為何如今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小重一聽立馬面帶委屈哭訴道:“大人,這厮死活不肯喝藥啊,我用了好多辦法,他也不喝,無奈隻好暫且放下了。”說着慌忙端起桌上的藥碗,“我現在就端去熱熱。”
江嶼晚卻極力抗議:“不!我不喝!我不喝藥!我不會妥協的!”
“嘿?你當真是不識好歹。”小重看着江嶼晚發瘋的樣子,一不做二不休,嘟囔到,“好嘛,不喝就不喝,誰怕誰,本來就該是個短命鬼,給你喝這麼金貴的藥我還嫌浪費呢。”
安笙冷着臉,朝小重一伸手:“藥給我。”
“哦。”
安笙接過藥碗,便朝着江嶼晚走了過去。
江嶼晚看着安笙陰沉着臉立馬感受到一股壓迫力,小聲道:“你做什麼?我喝不喝藥,和你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