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茨他們上門之前,榮魇設想過許多可能的結局。
或許朗焰和副團長一拍即合,讓他徹底脫離軍團,于是他從今往後将被禁锢在雄主身邊,一步都無法遠離。
或許朗焰要求繼續延續他的停職時間,将他永遠留在荒星,于是他這輩子再也無法回到主星,也永遠都無法查清當年的真相、證明自己的清白。
又或許,他的精神海會在一切發生之前先一步崩潰,于是一切都是空談。
除此之外,榮魇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奇迹的發生。
說不定雄主真能能網開一面,給他回去的工作的機會呢?
如果這能這樣,那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然而,不管榮魇的想象力再怎麼豐富,他都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這場拜訪居然會以朗焰怒而暴起,并順手抄起那條諾茨親手送上的“醜皮帶”将諾茨抽出家門告終。
諾茨不敢和雄蟲動手,隻能狼狽地東逃西竄,一點兒剛進門時高高在上的風度都見不到了。
榮魇象征性地攔了幾下,不過攔的不是朗焰,而是諾茨。
作為雄主的雌君,他總是無條件站在雄主這邊的。
諾茨躲閃的動作太大了,容易傷到雄主,必須攔住才行。
異獸鞭抽在身上不會見血,隻會造成皮下淤傷,視覺效果看着不嚴重,卻比普通的傷口更加難以愈合。
諾茨這頓打挨得是一點都不冤,畢竟——
要不是他親手送上了這根異獸鞭,朗焰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找不到能對一隻軍雌造成大面積損傷的兇器。
哪怕諾茨一行已經被打跑了,朗焰依然在罵罵咧咧。
話題繞不開“你這都交的什麼朋友”、“你這都是些什麼同事”、“我看你們蟲族早晚完蛋”、“軍團這幅樣子就沒蟲管管嗎”之類的。
榮魇一邊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一邊小心翼翼地調出瑞安給自己發來的複職申請和歸團申請給朗焰簽字。
朗焰看都不看就把字簽了。
蠢萌又自信的模樣,給蟲一種很容易被電信詐騙的感覺。
看着上面有雄主簽名的文件,榮魇的手都在抖。
他幾乎不敢相信事情真的會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即使是夢裡,他都從未想過這樣的,這樣的……
“啊啊啊氣死我了!我要舉報!”
将榮魇的意識喚回的,是雄主的嘶吼。
朗焰嚷嚷着要舉報軍團,尤其是舉報這個狗眼看蟲低的副團長。
他實在是太生氣了,舉報信洋洋灑灑地寫了三千字,信中反複質疑為什麼諾茨這種蟲還能當上副團長。
在寄出舉報信之前,朗焰在盛怒之下留存的一絲理智讓他詢問了榮魇的意思——
如果榮魇擔心回歸軍團以後被穿小鞋,那他看在榮魇的面子上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對此,榮魇表示自己什麼也不擔心,雄主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考慮他。
諾茨的背後是皇室,對他的厭惡也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不管有沒有這封舉報信,他這雙小鞋都是穿定了的。
但是他一點都不害怕穿小鞋,因為他早已經曆過比這大得多的苦難與折磨。
那個時候,他的身邊沒有任何蟲。
任何蟲想要幫他,都隻會連累自己,于是他隻能自己熬。
他過去全部的蟲生終結在那個時候,他用他這一生積攢的功勳、榮譽、财富甚至他3S級的體魄,硬生生熬過了那場劫難。
而現在……
榮魇的目光緩緩落在朗焰身上。
他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不幸,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