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挑了挑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她可沒有和陌生人談論自己的愛好。

但伊芙似乎覺得，宋助教隻是不善言辭，人卻是極好的，便自己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曾經見過不死鳥，那遮天蔽日的雙翅，真是太威猛了！”

伊芙的眼中閃爍着崇拜的水光，雙手揮舞着，仿佛又看到了那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宋止看過伊芙的資料，來自153号重建星，自己從未去過那裡。因此，她隻當這是小女孩的玩笑，配合着笑了一下，并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菲尼尼似乎并不這麼認為。

它突然偏過頭，矜持地把泡泡機背到身後，頗有些不自在地在尾巴上一下一下蹭着翅膀上殘留的泡沫。

“菲尼尼怎麼了？”伊芙看着菲尼尼這突如其來的别扭舉動，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宋止湊到伊芙耳邊，輕聲說，“它以為你誇她呢。”

伊芙撓了撓頭，表示搞不懂現在的精神體。

怎麼還梳起毛了？

*

宋止本想打個車，但伊芙一聽到出租飛艇的價格後，連忙說不用花那個冤枉錢，走路去就可以。

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伊芙拉着個大箱子，腳步倒是一直挺輕快，回程的路比來的時候還快些。

等到兩人走到遠遠能看見俱樂部大樓的地方，宋止便把自己的長發挽起，全部放進鴨舌帽，再把帽衫的帽子也帶上。

菲尼尼自己手腳并用爬進了背包裡，似乎還沉浸在伊芙長達兩個小時的吹捧中，暈暈乎乎雲裡霧裡的。

伊芙一頭霧水地看着宋止，“咱這是要去偷啥？”

宋止正色道，“入職流程，先給你做個小測試。”

伊芙的臉瞬間白了一個度，“啊......”

宋止在路邊随手撿了個易拉罐，“那邊有一群在示威的粉絲，你看我信号，用精神力把這個打到大樓西側的門那裡，然後跟着我行動。”

伊芙似乎松了口氣，“好的，小宋教練！”

他們沿着機械高樓的陰影，走到離大樓還有50米遠的地方，宋止回過頭，對着伊芙打了個手勢。

伊芙鄭重地點點頭，握緊易拉罐，一段助跑之後脫手，精神力裹挾着銀色的易拉罐，像是炮彈一般劃過天空，準确落在大樓側門，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喬納森在那！”宋止捏着嗓子，指着那個方向。

人群聞聲，如潮水般湧向西門，“别讓他溜了!”

與此同時，宋止快步跑向東側門。

“等等我呀！”伊芙在身後呼喊的很吃力，但反應卻極快，拖着大箱子跟上了宋止的步伐。

宋止用虹膜解鎖之後進入東側門，靠着牆大喘着氣，“伊芙，你剛剛是把玻璃打碎了嗎？”

“好像是吧。”伊芙咬着嘴唇，可憐兮兮的看着宋止，“我還沒拿到工資呢，就要賠錢了嗎？”

“不用，是那個18号機甲打碎的，我看見了。”宋止搖搖頭，眼神堅定。

兩人走上電梯，菲尼尼熟練從兜裡爬出來，愛不釋手的撫摸着自己的粉色泡泡機，胸膛還是高高挺起，但它長的胖，肚子要更鼓一些，顯得十分不協調。

“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你安頓下來之後，陪你去挑一台合适的機甲，你有傾向的類型嗎？”宋止問。

“像不死鳥這樣的！中型機甲！多猛啊！”伊芙興奮地舉起手。

菲尼尼聽到不死鳥三個字，又興奮地跳起了踢踏舞，目測，它這種症狀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宋止卻皺了皺眉，她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她打量了一番伊芙，遲疑道，“可你不是輕型機甲單兵嗎？”

伊芙高舉的手在空中尴尬地搖了搖，“哦，對，我是輕型單兵，輕型單兵，輕型單兵......”

宋止心中那種自踏入俱樂部大門開始就揮之不去的，詭異的不詳預感又湧了上來。

*

而這種感覺，在她帶着伊芙來到停機坪挑選機甲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伊芙眼睛裡泛着清澈的沒見過世面的光，對着一大把機甲項鍊左摸摸右抱抱，猶豫半響，終于從裡面挑出一條最小的。

底比斯光輝最大冤種——宋止已經心如止水，抱着手臂靠着牆看着她。

菲尼尼也已經失去了耐心，放棄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形象管理，忘記了自己曾是不死鳥，趴在地上試着吹出能包裹住機甲項鍊的泡泡。

“伊芙，你不能在這試機甲，這玩意兒也不是掰開的啊。”

在伊芙試着掰開項鍊的時候，宋止終于忍不住開口提醒，她有理由懷疑再晚一秒，這脆弱殼子就被掰成兩半了。

“還有，我沒看錯的話，你挑了一台重型機甲。”

“啊......”伊芙的臉瞬間漲紅，不自覺地小聲嘟囔着，“我明明挑了一個最小的啊......”

菲尼尼跺跺腳，聽不下去了，頗有些不耐煩地湊上前，用胖乎乎的翅尖從項鍊裡面扒拉出一條黑色的，高高舉到伊芙面前。

伊芙剛松一口氣，正要去接，對面卻伸過來一隻修長的手，輕飄飄把項鍊拿了過去。

她遲疑着擡頭，發現宋止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拿這條項鍊之前，回答我一個問題。”

宋止掃視着伊芙，即使不釋放精神力，透過那雙充滿洞察力的眼睛，曾經頂級指揮的氣場壓迫一下子壓過去，伊芙瞬間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你到底碰過機甲沒有？”宋止問。

聽到這個問題，這個十七歲的天真少女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因為答案很明顯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