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與抿唇,這人明明已經失憶了,為什麼還是這樣的性格?
“松手,你捏疼我了。”
青年眸光微凝,郭大河也有些詫異地用餘光偏了下徐微與。
“……噢噢,”郭大河不動聲色地攔開青年,笑着問道。“我們進林子要先拜神是吧。怎麼個流程,是我們直接拜還是您主持?”
青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默了兩秒以後才轉過身走向供桌,伸手拉開最左邊的抽屜,從其中拿出一隻半滿的紙筒袋。他從紙筒裡抽出一簇線香,默數了一下以後又加了兩根,反手将剩下的放回抽屜。
“把肉放前面,然後你們每人過來上一炷香就行了。”
說着他将香放在案桌上排開,每份三根,看着就是最普通的供神法。反倒是陳老五的做法有點怪。
他拖着蛇皮袋走到供桌前,扯開袋子上的結,拖出那半扇豬,豬皮朝上鋪在地上,兩隻活雞壓在豬下面。
活雞立刻發出驚慌的叫聲。
“跪嘅上頭拜。”陳老五說道。
楊朵一直站在最後,此時忍不住出聲,“那雞不就被壓死了。”
“壓死好嗨。”陳老五大聲強調,“不死不着。”
楊朵眉頭擰得死緊,伸手拽了下徐微與,示意她有不好在這裡說的話,讓徐微與跟她出去。
“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我就行。”青年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出聲說道。
楊朵被吓了一跳,驚疑不定地打量他。青年肯定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但并不在意,可有可無地理着那幾份線香,将其位置調整得更加均勻。
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掀起眼皮,看向一盞油燈。
供桌上的老油燈用的都是當年從國軍殘部裡流出來的銅酒碗,表面有不少劃痕,隻能隐隐約約地映出後方的人影。
徐微與身形彎折地映在弧面上,他朝楊朵低下頭,輕聲問了一句什麼,軀體和聲線都在表達着關心。
……青年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你們村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貢活物?”楊朵揚聲問道。
活物祭品又叫血食,隻在祭祖或者驅鬼的時候用得上。而拜神拜佛的供品用的應該是熟食。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沒有哪個寺廟會讓僧人殺雞宰羊弄得一身是血,然後再去普度衆生。
“老五沒跟你們說嗎?”青年轉過身,“進林子的路上有陰鬼,餓了會拖人吃,這些是喂它們的。”
“陰鬼不就是冤魂,你們……”
“朵妮兒。”郭大河沉聲,楊朵收聲看向他,用眼神詢問。
“這人家的私事,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們就去轉一圈,兩三天就出來了,你問這麼多幹嘛?”
“可……”
“好了!”郭大河加重語氣,警告地盯着她,又給徐微與遞了一個眼神。
徐微與當然能看出這其中有貓膩,輕輕抓了一下楊朵,“沒事。”
反正已經找到了李忌,去村子裡确定他是怎麼到這兒的,就能帶人回去了。
青年看着徐微與,沒什麼情緒的眼底終于還是浮出了一絲冷意。
……真礙眼。
他盯着徐微與的手,有點想把它抓過來攥一攥,然後看它的主人皺眉露出忍痛的神情。這沖動起得很莫名其妙,連帶着還拖出了一串他自己也解釋不清的惱火,惹得他更加煩躁。
在這份煩躁轉化為另一種血腥的情緒之前,被他盯住的人看向了他。
……
“你先來?”青年廢話一般問道。
“嗯。”徐微與答得敷衍,“你擋着我了。”
青年換了個更為放松的姿勢,朝旁邊讓開半步。徐微與走上來,從他身側的空缺處拿過一束線香,擡手借油燈的火點燃它。
但也不知道是受潮了還是怎麼着,線香一直沒有被燃起來,隻頂部虛浮着一縷青煙。
徐微與沒上過香,不太清楚這樣行不行,收回手觀察了一下。很快。那縷若有若無的青煙也散了。
有人笑了一聲。
不等徐微與擡眼,那人便握住了他的手,帶他将線香伸進火裡。不多時,煙氣升起,他牽着徐微與的手收回,輕輕朝上面吹了一口氣。
赤紅的火光一閃,将線香燒出一圈細微的黑痕。
“拜吧。”青年漫不經心地說道,“挺靈的,徐老闆有什麼願望可以直接說出來。”
這話像是某種不可言明的暗示,隻可惜聽的人沒放心上,說的人也不打算解釋。
徐微與情緒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李忌這幾年到底和什麼人混在一起?怎麼養出這麼副神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