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快離開這裡!
楊朵後頸出了一層的冷汗,心髒怦怦跳,想也沒想色厲内荏叫道,“你大爺的你有病啊,看什麼看,再看扣了你的眼睛!”
徐微與偏頭看向青年,後者沒什麼情緒地回望。徐微與也沒說什麼,走到楊朵身邊,從裝荔枝罐頭的箱子裡拿出開罐器。
這是郭大河偷吃完随手放在這兒的。
“徐老闆……”楊朵聲音有些驚疑不定,她張了張嘴,但腦中的畫面飛速消融,短短幾秒間——她就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麼了。
徐微與以為她因為拜神的事仍對李忌心存不滿,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臂,“你跟他計較什麼。”
青年微一擡眉。
“我……”楊朵欲言又止,想了想皺眉抿住了唇。
徐微與從箱子裡撿了顆蘋果,轉身,青年看他的方向,猜到徐微與是要往自己這裡走,不動聲色地挺直了脊背。
——他不會就打算給我顆蘋果吧。拿這點東西緩和他和楊朵之間的氣氛,太寒碜了吧。
他不會要的。
這樣想着,青年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好整以暇地等着徐微與走過來。然而下一秒,徐微與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
徐微與低頭掏出手機,按開看了一眼,隻見發來消息的人赫然是老趙。
【徐老闆,有個事跟你确定一下,一位姓楚的教授給我打來電話啊,說他是您朋友,要跟我的人一起去小木樓等您,明晚的飛機,是不是真的啊。】
徐微與把蘋果往楊朵懷裡一塞,給老趙打了個電話,腳下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
青年表情有些空白,他茫然地盯着徐微與的背影,半晌後氣笑了,自己都覺得自己剛才跟狗一樣等着人丢骨頭的樣子可笑。
真奇怪,為什麼在這個叫徐微與的人類面前,他就跟被切了所有肢體一樣,隻會用最簡單,最接近血肉生物的方式思考?
他已經跑不掉了不是嗎?他的身體、思維、所有的一切都将對他打開,一覽無餘地展現在他面前。
或許他會給徐微與留下一部分大腦吧,讓他跟陳老五之類的人一樣,還像是個人似的活着。到時候徐微與會怎麼樣?
會哭嗎?還是被吓到說不出話來,驚慌地求他?
徐微與站在不遠處的一顆高大喬木下,光斑打在他的肩膀上,稍微分了一些給他的眼睫,讓鴉羽一般的睫毛呈現出少見的透金色。
他和手機那邊的人交代着什麼,時不時微微點一下頭。
某一刻,他朝青年的方向看過來,見青年還在盯着自己,反應不大地微側過身,給對方留下一個背影。
——很久之前,李忌就喜歡盯着他看,跟沒事幹一樣,時時刻刻地把視線都黏在他身上。不讓他看他還不樂意,讓他盯着他又有很多問題。
問新來的下屬為什麼什麼事都要找他,問合作方為什麼大晚上約他應酬,問他為什麼要把周末的時間用在上課上而不是和他一起出去玩。
沒個消停的時候。
正想着,腳下陰影晃動,一個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徐微與熟稔地擡了下電話,示意青年别打擾他。
和五年前一樣,他的示意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青年抓過他的手,徐微與無法,隻能把電話換到另一隻手上,任由青年掰開他的手指,按住了無名指上的黑色瘢痕。
“怎麼搞的?”青年問道。
電話那頭的老趙一愣,【哎呦,徐老闆您那還有其他人啊。那我不跟你唠了,您忙吧。】
“好。”徐微與應了一聲挂斷電話。
“被酸蝕的,别按,疼。”
他和李忌一起生活了兩年多,該做的不該做的什麼都做過,即使對這人還活着這件事抱有隐隐的不真實感,徐微與依舊很自然地用上了以前和李忌相處時的态度。
青年睨了他一眼,手下的力道放輕了些,“你對男的說話總這樣?”
徐微與莫名其妙,“怎麼樣?”
“嬌嬌氣氣的,偶爾還撒撒嬌。”青年笑了聲,說不清是玩笑還是認真,“我聽那帶路的說,你來這兒是找老情人的,那人要是還活着,知道你這麼不檢點,會不高興的吧。”
徐微與眉心一跳。
他忍了忍,抽回手,終究沒忍住,“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輕。”
青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少頃拿出一塊柔軟的黑色膠狀物,涼着一張臉将其纏在徐微與手上。
那東西看着有點像膏藥,觸感冰涼,應該是當地人自己做的。徐微與這幾年很少和别人親密接觸,下意識曲了曲手指,但想到面前人是李忌,他還是忍下了掙紮的欲|望。
不僅會撒嬌,還聽話。
青年在心裡想道,他沒見過喜歡男人的男人,但見過死了男人的寡婦。當那些無力獨自養活一家老小的女人想要再結婚的時候,就會主動勾引自己看上的男人。
徐微與對他這樣……算不算勾引?
腦子就跟飛奔在大草原上的野馬似的,莫名其妙地踹出了這麼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青年皺眉愣了下,不等他想出自己犯病的原因,徐微與的聲音便傳進了他的耳朵。
“五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青年擡起目光。
“五年前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