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他站起來想要解釋。
“别動!”季凝的聲音大了些,吓得百裡桑手裡的包裹從手裡掉了下去,砸在了腳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有的更是咕噜咕噜地滾到了季凝的腳邊。
季凝面無表情的撿起腳邊的饅頭,又拿起桌子上的饅頭,背過身拿在手裡交換了幾遍,随後轉頭,舉起兩隻手的饅頭,問:“你能分清哪隻手的饅頭是你的嗎?哥哥。”
‘哥哥’二字她要的極重,對方也是猛地頓了下身形,保持着原有的姿勢,真的就不動了。
百裡桑微皺着眉,同樣聽進去了她的之後一句,開始查看着兩個饅頭的不同之處。
半晌,他慢吞吞道:“右邊那個。”
“錯了是左邊的。”季凝握住饅頭的手指動了動。
百裡桑看着她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忍住了想要反駁的話。
家裡的地兩天沒掃,早就積灰了。右邊的饅頭在地上轱辘了一圈,粘上了一大片灰,妹妹竟然沒看見!
季凝轉身又将饅頭來來回回調了個個,遞給百裡桑看,“再猜一次。”
百裡桑覺得自己妹妹可能生病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右邊那個。
“又錯了,這回還是左邊的。”季凝睜着眼睛瞎說,“現在你意識到了什麼嗎?”
“什……什麼?”百裡桑僵着動作,緩緩的鎖起了眉心。
“這兩個東西是一樣的啊。”季凝将兩個饅頭往起一拍,走了幾步湊近百裡桑仰頭像一頭小獸一樣緊盯着他,“所以你可以收,為什麼我不可以!”
百裡桑被逼得往後仰了仰,手臂上的傷口莫名的有些疼,他别臉躲開對方灼熱的視線,“我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季凝在将兩個饅頭狠狠地拍在炕上,“難不成就是因為你比我高?”
說到這兒,季凝自己都覺得荒唐。
她後退一步默默地轉身,肩膀往下微微一塌,拿手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還說拿我當家人,結果受了傷還要騙我是摔倒的。”
“真當我是小孩子,眼睛是瞎的嗎!與其這樣,還不如提早散了。”季凝慢吞吞地往外走,都快出門口了,還不見人過來阻止,她有些洩氣,真想硬着頭皮就這麼走了。
可……
算了。她可是大人,不和小孩子一般計較。
“你怎麼不攔我?”季凝停下腳步回頭,一下子就和百裡桑撞上了視線,對方落寞的表情被她收入眼底。
“你怎麼不攔着我!”她重申了一遍,一股腦的又沖到了百裡桑面前。
百裡桑看着隻到自己胸前,頂着一頭雜亂頭發兇巴巴的小姑娘,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凝凝不是不讓我動嗎?”
季凝聽到這個理由一愣,立馬看着對方指着對方說道:“那你現在可以動了!”
“我”她指了指自己,胸膛有些起伏,提了一口氣,“我要走了!”
“你别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說完,她轉身朝着門口走,結果又走到門口了,那人又沒來找她。
季凝覺得自己給自己留的台階有點高了,不怎麼好下。
“我走了!”她一邊提醒,一邊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聽動靜。
“凝凝,别走。”聲音是從炕邊傳來的,季凝心裡計算着距離,發現對方根本沒動。
怎麼這麼沒誠意!
還不等她轉頭,就聽見百裡桑夢魇般的重複道:“凝凝,别走。”
聲音較之前虛弱了不少。
季凝察覺到不對,立馬跑了回去。果然原本還站得直直的百裡桑,此時已經面色蒼白,半身倒在了炕上。
“怎麼了?”季凝伸手去探對方的臉,剛伸到一半就被制住。
百裡桑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陰影,他似乎很難受,唇色發白,額間挂着碎汗。
“凝凝不要走。”
季凝面色凝重,道:“我不走了。你有哪裡不舒服?”
“我頭疼,胳膊也疼,迷迷糊糊的,身上沒勁……”百裡桑小聲的哼哼,握住季凝的手始終沒有撒開。
季凝調整姿勢,換另一隻手去探他的額頭,并沒有發熱。
“嘶……凝凝……”
“怎麼了?”
百裡桑突然皺起了眉,表情痛苦,“你好像壓着我傷口了。”
季凝一愣,随即側開身看着自己身下的那條手臂,被布衫遮蓋的傷口露出了一角。她掙開被鉗制的手,兩手一同,小心翼翼的将百裡桑受傷的手臂端起,輕扯布衫将傷口露出。
無論看過多少次,她都能被着猙獰的傷攝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