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陰暗潮濕,沿其向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自投羅網,步步走進巨蛇之腹。
衆人嚴陣以待,不知走了多久,周遭血腥之氣越來越濃郁,唯有屏息才能容忍一二。随着行進至深,有陰風襲過雜着聲聲嗚咽萦繞在衆人的耳邊,再往前走,地穴展開變成了一個略微寬闊的場地,石壁四周點以螢燈,淡薄之光籠罩下穴中場景映入衆人眼簾。
記憶中僅存在文字上的地獄,此時真切展現在眼前。
“畜生!”不知是誰低聲罵了一句。
這是個什麼樣的場景呢。
季凝無法形容。
在他們腳下再前進一步的地方是一處血池,暗紅色的血液浸滿這個地穴,血池上漂浮着數具孩童的屍體,有的成了半面白骨,有的還保留着生前天真的模樣。
血池中的液體不是靜止的,随着它的動作裡面的東西也跟着動。
不到片刻,季凝就見到之前的小胖子從水面下冒出個頭向自己一動不動的漂來。
他那麼害怕妖怪,卻還是沒能逃脫妖怪的魔掌。
季凝垂眸,看着頭漂到自己的腳邊,轉了一圈後,帶着血泡漂遠。她視線下意識的跟随過去,然後看見了光線黯淡的地方直直懸挂在頂壁上的人。
百裡桑。
鏽紅的鐵鍊纏繞在他的腰間,血池中的液體在他的腳底彙成一道漩渦,貪婪地盛接着由他手臂滴落的鮮血。他的面色很白,無數會動的黑色線條他的臉上行走,在其眼周徘徊,伸出的細小觸手企圖掀開他的眼皮,鑽進眼縫,在柔軟的眼球中駐紮。
他還活着,像往日在季凝身側睡覺時一樣面容平和。
平和的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人欺負成了什麼鬼樣子!
“哥哥。”季凝低聲喚道,身側垂落的雙手一點點握緊。
她看向身旁的幾人,問道:“能救救我哥哥嗎?”
“可以試一試。”段清澗表情并不輕松,他擡起手指尖光芒微閃,靈力彙聚,一把寒氣逼人的劍凝聚成型握在手中,下一秒他升起劍勢,寒劍發出铮鳴,瞬間飛出沖向束縛百裡桑的鐵鍊。
“肅霜,去!”
劍鋒刮過鐵鍊,金屬碰撞帶出不少火花,被解救的人卻沒有随着力道左右搖晃,依舊筆直的挂着。
突然一把彎月型飛刀從另一側射出,肅霜劍的救援行動被迫停止,劍身發出嗡鳴在半空中流轉片刻,便要與月型彎刀再拼一次。
“肅霜回來。”段清澗見到血穴另一側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袍邪修,将劍召喚回來,橫在胸前一臉警惕。
其他人則是拿出自己的武器,擺出防備的姿态。
彎刀同樣回到了主人手裡,僅停留一瞬就化作數把密密麻麻的朝衆人襲來,速度極快。
“小心。”段清澗面容嚴肅,執起肅霜劍穩穩向前一抛,肅霜停在半空之中,幽冷的劍光劃過劍身,在段清澗的控制下瞬間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隐約可見流光的保護層,籠罩在衆人的身前抵禦襲來的攻擊。
随着飛刀的撞擊,保護層的光芒越來越弱,段清澗的臉色發白,額間有細汗冒出。
“大師兄!”
“大師兄!”
“你們快走,這個邪修我們對付不了。”就像是印證他的話一般,肅霜劍發出一聲弱小的嗡音,保護層也瞬間爬滿了裂紋。
“我不走,去了外面也是死,還不如和師兄死在一起。”嚴雨柔手中彙起淡紅色的光,上前一步幫着段清澗對保護層進行加固。
“陳峰陳馳,你們帶着小妹妹先走!我們盡量拖延一點時間。”對面強大的攻擊瞬間讓嚴雨柔手抖了一下,她強撐着姿勢,對後面兩個人說。
陳峰緊抿着唇,默不作聲地加入了靈力輸入,“讓陳馳帶着小孩走吧。”
陳馳比陳峰晚了一步,見衆人的表情心中微微一顫,暗自下定決心,等将小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幫忙。
“人呢?”他向周圍一掃,發現原本乖乖巧巧跟在衆人身邊的小孩兒此時不知道去哪了。
“早說不讓帶,你非要帶她過來幹什麼。”陳峰臉色愈冷。
周圍如此危險,他們自己都不敢保證全身而退,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呢。
“靈力罩要破了。”段清澗往後稍退了半步,彼此間特有的默契讓四人在靈力罩崩裂的一瞬間朝着來時的窄道退去。
此邪修同以往碰到過的修士完全不同,身法詭異所持武器也古怪的厲害,這些彎刀仿佛有自主意識一般,每每都朝着他們防守的空隙與弱點鑽。
“想跑,既然來了就将命留下。”陰森的女聲響起,下一瞬更大威力的彎刀像密網一樣撲之而來。
四人或多或少受到反噬波及,此時更是來不及多想其他,執起各自武器抵抗着緻命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