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涅瓦河的時候,她手上的槍被河水沖走了。
而她的狙擊-槍和備用手-槍放在劇院,沒帶上身上。
史考兵艱難的支起身子,擡眸望向另一邊的女人。
淡色頭發的女人坐在橫梁上,指尖夾着煙,兩條腿恣意的伸在外面。下方幾十米,是疾速流淌的涅瓦河。
感覺到了打量的視線,光熙側過頭。
史考兵看見她的左眼、是與女人呼出煙霧同色的灰。
亞曆珊德拉夫人…亞曆珊德拉皇後,也有着一雙灰色的眼眸。
史考兵想起家中的一副畫像。
那是拉斯葡京和末代皇帝皇後的畫像。
傳聞中,拉斯葡京有着一雙會發出藍光的催眠眼。
可畫像上的顔料是會退色的,史考兵每每瞻仰先祖的畫像時,會發現先祖的藍眼睛正一點點的變淺,逐步變成水色、透明色。
但亞曆珊德拉皇後不同。
亞曆珊德拉皇後的灰色眼珠,一直都是灰色。
灰就是灰,再怎麼加重也混不成純黑,再怎麼漂染也褪不成白色。
……和她一樣。
“你是——”嘶啞着嗓音,史考兵迫切的詢問出聲。
光熙露着失去了右眼珠的眼眶,用英文又說了一遍:“我不是亞曆珊德拉。”
吃下了一整個含有氰-化-鉀的蛋糕,喝下了溶有氰-化-鉀的毒酒。
身中四槍,槍槍緻命。
太陽穴受到重擊昏迷。
沉入涅瓦河,卻又奇迹的生還。
史考兵面上熾熱,不可抑制的興奮起來:
“——沃路……”
Бог
在俄語裡,是“神”、“上帝”的意思。
聽不懂俄文的光熙:“用英文。”
史考兵秒答:“OK.”
光熙:“……”
所以女侍者剛才為什麼不聽她的話?
光熙避開了史考兵堪稱詭異的崇拜目光:“你能脫身嗎?”
“What?”
“那裡。”光熙指了指距離她們兩米遠的橋梁小支座。
橋梁支座是連接橋梁上部和下部的中間結構,它位于橋梁和墊石之間,是橋梁中的重要傳力裝置。①
此時,本該昏暗的支座中央,閃耀着幾個發光的小紅點。
國際通緝犯對它很熟悉:“炸-彈?”
光熙現在的夜視能力很好,一隻眼看得比之前兩隻眼還清楚。
兩個器皿裡裝着青色和粉色的液體,器皿的最上面插-着數根導管,複雜的線路結構則是藏在了外殼内。拆除,基本是不可能的。
這條跨河橋是亞當斯來回劇院的必經之路。任務目标沒想着在魚目混雜的慈善晚會動手,而是在亞當斯路過的橋上安裝了炸-彈。
任務目标就沒打算接近亞當斯。
怪不得她沒在亞當斯身上聞到化學試劑的味道。
隻靠一個炸彈估計炸不掉跨河橋,那麼……是每根支座的四面上都安了炸-彈嗎。
光熙眺向遠處的水泥柱。果然,她在前幾個橋墩上,看到了鈎爪的痕迹。
炸彈上沒有計時器,說明是遙控引爆。
要準确殺死目标,就得确定亞當斯的車輛是否駛進了炸彈範圍。
靠計算車輛的行駛時間太不靠譜,任務目标一定會在能看見亞當斯車輛的地方觀察他。
說到亞當斯……
光熙想起亞當斯和她碰杯時,她的毒酒有幾滴濺到了亞當斯的杯裡。
“你在酒裡放了多少氰-化-鉀。”
50毫克……0.05克的氰-化-鉀就能使人猝死。
一瓶紅酒約有750毫升。
女侍者總不可能倒了一斤多的氰-化-鉀。
嗯,亞當斯應該不會死在慈善晚會現場。
史考兵不知道光熙的擔憂,“我在蛋糕刀和馬德拉酒放了氰-化-鉀,總共不超過10克。”
光熙點頭。
那就好,亞當斯不會死了。
暫時。
光熙散開頭發,用前額的發把吓人的右眼眶遮住,擺弄着擺弄着,光熙忽的想到了什麼,她雙手搭在緊身衣下擺,一用力,撕下了腰間的一塊布料。
長條的黑色布料成了簡樸的眼罩,光熙在後腦系上一個結,站直身體。
準備完畢。
史考兵敏銳的發覺了光熙的離意,在她行動前叫停了她:“等下、沃路,你要去哪!”
光熙沒有回答,她不停頓的躍上前方的橫梁,踏上了橋墩上方的斜交角。
這裡的路不難走,以女侍者的身手,離開原地很容易。
隻是渾身濕透的女人從橋外的欄杆翻上來,八成會被路人當成跳河輕生的自-殺者。
光熙不打算回到橋面的人行道上,以橋墩上的斜交角為支點,就能跳離這座跨河橋。
得去尋找任務目标的隐藏地點了。
而對于那位幫助她測試的女侍者……站在高處的光熙側首,用僅剩的灰眸瞥了女侍者一眼。
“不要知道那麼多比較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