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不去哄她?”
戚鏡被問住了。
倒也不是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她有很多個借口去解釋這個為什麼,去告訴溫應這個為什麼并不是因為溫應本人。
她想讓溫應知道嗎?她不想讓溫應知道嗎?
這個問題在心裡頭轉了一圈,她面前的人卻露出了極為自信的表情來,在她依舊束縛着她行動的情況下,溫應朝着她湊近了一下,她并沒有不允許溫應的靠近,隻是不允許了溫應的躲避。
不允許溫應躲着她,逃着她。
在溫應朝着她靠近時,她能夠聽見自己皮下的那顆心髒猛烈跳動了一下,她的眼睫毛微顫,依舊是那般冷漠的模樣,可随着溫應的逐步接近,原先控着她的傀儡絲也松了許多。
戚鏡在她面前潰不成軍。
戚鏡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好像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拿捏她的心神,過去是,現在是。
哪怕她對着自己說過不喜,說過從頭到尾都是謊話,說過那些事情全都隻是戚鏡的一廂情願,她從來都沒有将戚鏡放進心裡過,戚鏡依舊沒法将這個人從心底抹除。
從第一次開始,溫應這個人連帶着這個名字便一起闖入了她的心間,被她放進了無人得知的角落裡。
失神之中,溫應離她極近,近到呼吸全數都打在了她的臉上,近在戚鏡的瞳孔之中隻剩下了溫應一人的模樣,而對方的雙眼仿若漫天的星辰,她揚起了唇,與戚鏡記憶裡的閨閣小姐一樣,在她的耳畔低聲說着:“你在意我。”
她好似在笑。
就如過去每一個相處的時辰,她總是纏在戚鏡的身旁,樂此不疲地,一次又一次喊着戚鏡的名字,那時的她也是如此,開心的,高興的,眉梢好似都寫滿了說不出的喜悅。
戚鏡無法反駁。
戚鏡就是在意她。
在過去了兩年,在聽到她即将成婚,在遠離了她以後,那顆曾經被她撩動的心依舊在告訴着自己,她沒法不去在意溫應。
所以那一次,她才會出現,才會與溫應拜堂成親。
在許多人眼中,那與過去的每一日一樣,隻是個笑話,她用于羞辱溫應的笑話。
戚鏡想她應該要否認的,不能告訴溫應,不能讓溫應以為自己還是從前的那人,她可以肆意欺騙,肆意玩弄。
戚鏡是想的,隻是她的心思轉了許多,最後先出口的隻是一句——“是。”
戚鏡在心中無聲地啊了兩下,她想她真是無可救藥,明明知道溫應是個怎樣的人,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如她的模樣那般良善,卻還是如飛蛾撲火。
“我在意你,又如何?”
“哪怕你從前做過那種事,哪怕你丢棄我回去與旁人成親,哪怕你屢次拒絕我,我也依舊無法不去在意你。”
“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溫應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
在她的打算裡,戚鏡應該否定她,嘲笑她的癡心妄想,進而打擊她。
戚鏡是厭惡她的,憎恨她的,這樣子的人應當是巴不得将她踩入泥潭裡不得翻身的。
溫應過的越慘,她的仇怨才能得到平息的機會,而這個時候一個溫柔小意的人靠近她,接近她,用自己的溫柔善良去化解她的一切戾氣,這樣戚鏡的黑化值才會消除。
隻是發生都發生了,溫應也不能說要重來,她稍微猶豫了一下,在想自己該用妖豔賤貨的表情勾起戚鏡的下巴,說着一些符合三章沒的炮灰話語還是用小白花一樣的表情被戚鏡的回答吓到露出個惶恐不安又嬌滴滴的表情來呢?
溫應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戚鏡先把她推開,她被戚鏡壓在了身下,躺在了床榻上看着上方的戚鏡,一時的慌亂蓋過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情緒。
在那些不安中,她看見戚鏡起身離開,于失神之中,房門被人輕輕合上,一聲響落下,溫應猛然清醒,她着急坐下又下床,而後崴了一腳,從床上跌落。
緊閉的房門沒有被推開,她隐約看見了紙糊的窗戶外頭有個人在那停了停,也隻是停了停,再之後她就不見人了。
溫應摔了一跤,腳腕疼得厲害,去看時那裡紅了一片,她這具身體本就被自己設定成了嬌滴滴柔弱小姐的模樣,一個容易受傷的瓷娃娃,又有着小草般頑強的生命。
溫應沉默着伸出了手,她輕輕揉着自己腳腕生疼的地方。
所以還是說要去哄戚鏡說,其實她錯了,過去的她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假的,這樣子的話,戚鏡的黑化值就能稍微掉一點嗎?
沒人能回答溫應,就連那個讨厭的系統在這種時候也不會蹦出來嘲笑她貶低她的各種行為,它像個安靜的局外人,隻等着溫應在這個世界沉堕。
晚些時候有人過來了,是戚鏡專門安排過來的侍女,是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也不會說話,端着飯菜和一瓶藥走了進來,溫應還在地上安安靜靜等着她介紹自己,小侍女拿着藥瓶走了過來,蹲在她的面前,二話不說就拉出了溫應那隻過了半日便變得青紫紅腫的腳腕,然後藥瓶一倒,她将藥全敷在了溫應的腳上。
疼痛霎時間從腳腕處襲來,溫應的痛呼隻出了半聲又被好好藏了起來。
上了藥,小侍女也不說話,推開門又走了出去,出去時溫應聽見了落鎖的聲音,她将溫應關了起來。
這一次,是關在了戚鏡的眼皮子底下。
溫應沒有動,她看着上了藥的腳腕發着呆。
來到這個世界時,溫應在和别人成親,于是戚鏡将她帶回來,整日就讓她與旁人成親,次數多了,這在旁人看來極其莊重的婚事也變成了笑話根本就做不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