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應的手落到了戚鏡的臉上,她十分病态地抓着溫應的手貼着自己的臉,在溫應的錯愕間,戚鏡露出了個幹淨的笑來。
幹幹淨淨的,不含一絲雜質的,她的眼中裝着的全是溫應。
溫應聽見她說着:“那我說我錯了,你便會原諒我了嗎?”
她在想什麼?
溫應搞不清楚,但這種情況和溫應一開始設想的完全不同。
溫應的打算要麼讓戚鏡恨透了自己徹底殺了自己,要麼撮合戚鏡與另一人,讓戚鏡沐浴在愛的陽光下,這樣子黑化值消除當然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可現在戚鏡在說……原諒她?
她是覺得自己當時那樣子對待她是為了給齊翹出頭嗎?
溫應的臉色多變,在戚鏡的驚吓中,溫應完全無法進行太多的思考。戚鏡卻在這個時候慢慢拉開了溫應的手,她站起身,俯視着溫應,“溫應,你便是想要看到我如此模樣嗎?”
那是與剛剛在她面前低聲哀求的人全然不同的模樣。
高傲的、冷漠的、難以接近的。
一瞬間,溫應所有的心思消失得一幹二淨。
溫應想,戚鏡真的很難搞。
但是……
她仰着頭,沖着戚鏡露出個笑來,“不是的。”
“戚鏡,你錯了。”
“從頭到尾都不是因為什麼林停齊翹,在遇見你之前,我甚至都沒見過他們。”
溫應與戚鏡的相遇,開始于别有用心的英雄救美。
那是溫應對于戚鏡的圖謀,所有的一切,謊言、借口、退路,全都是因為戚鏡而存在的。
“接近你是我的意願,喜歡你是我的意願——”
戚鏡的心頭微動,她注視着溫應的冷冽目光漸漸消融,在她将要張口喊上一聲溫應時,面前那個滿臉帶笑的虛僞女人又開了口:“踐踏你的真心依舊是出自我的意願。”
她毫不留情地擊碎戚鏡那時不時被牽動的心。
“他們隻是借口。”
隻是一個無恥的攻略者為了接近你為了讓自己惡劣的行為有一個看上去好像能夠洗白自己的理由,讓自己的卑劣行徑足以得到原諒而扯的一面大旗。
為了讓自己有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評價去審視戚鏡這個所謂壞人。
戚鏡覺得有點難受,這份難受讓她不由得出了聲,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溫應。”
她這般模樣更是讓溫應嘴邊的笑容更深,她無謂地說着:“我随便扯的謊,為了讓你在痛苦絕望中還能想着“會不會溫應都是被人逼迫的,會不會溫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了我好,會不會這一切都是我錯怪了她”,又或者,你會如你說的那般,發現自己原來曾經對齊翹做過那樣的事情,而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是以牙還牙,你并不是無辜的,然後……哈哈,然後你就真的開始自我反省了,認為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錯,要不是你先做了那些事情,我也不會為了齊翹這樣子接近你。”
“戚鏡,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呢?”
“……溫應。”
“我讨厭你的優柔寡斷,你的自我安慰,為什麼你能對齊翹做出許多壞事來,卻始終覺得我是你心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呢?”
“閉嘴。”
“我才是那個壞人啊,我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借口,你對于我,隻是無聊時期撞上來的調劑品而已。”
“閉嘴。”
戚鏡連着說了好幾遍,在最後一次發狠說出閉嘴時,她伸出手掐住了溫應的脖頸。
“我讓你閉嘴!”
隻需她的手用力擰上那麼一下,被她捏住脖頸的人就會在她的面前失去所有的呼吸。
戚鏡想殺了她。
殺了這個喋喋不休,一直在自己面前說着讓她讨厭的話的溫應。
但是……
溫應雙手抓住了戚鏡的手,她還在說話,斷斷續續地說着:“為什麼……你總是,能給我找那麼多,我自己都找不到的……理由和借口來為我開脫啊?”
像是在添油加醋,她好像在期望着什麼。
戚鏡閉上了眼,而後,松開了手。
獲得了呼吸的溫應重重跌回地上,她輕喘着氣,意外地看向放了她一馬的戚鏡,戚鏡沒看她,也沒丢下什麼要給自己拉回一點場子的話。
她直接走了出去。
将溫應再一次丢棄在這個無人的屋子裡。
溫應愣了會,她擡手摸上自己還在隐隐作痛的脖頸。
【你在做什麼?】
讨厭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着,溫應垂下眸子,看着地上的木盒,那是被戚鏡收好的暮霜子。
【她的黑化值是因你而起,你應該去感化她,去告訴她過往的一切都不是你做的,都是誤會,你應該讓她明白到,自己現下對你做的種種行為都是錯誤的,她應當在你面前哭着說對不起,而在這之後,你倆會解開過去的種種誤會,重新在一起。她的黑化值也會因此清零,你的任務也會跟着完成,而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它在指責着,生氣的、憤怒的,那些全都不該出現在它身上的情緒,化作無數的利刃朝着溫應襲了過來,她無力地倒在地上,蜷縮着自己的身體。
【你想讓她殺了你?】
溫應又咳了起來,她擡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卻在下一秒咳出了滿手的鮮血,始于身體的那份疼痛開始折磨着她,期望着她能夠因此慘叫出聲,以此來得到某些人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