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落地窗外的夕陽已被殘雲包圍,不知道是夕陽的餘晖浸染了殘雲,還是殘雲被鍍上了一層黃金,明霞穿過薄霧照了簡漣滿身,結束了和季院長的通話,她熱身也熱得差不多了。
簡漣關掉跑步機,喝了幾口水,在總控制器上按上自己的指紋,她平時訓練的數據便自動調取了出來,體術場上的沙袋和目标樁的移動速度和攻擊速度,自動與她的數據相調整匹配。
簡漣甩了甩脖子和手指關節,快準狠的出拳,整間訓練室仿佛一座虛拟沙盤,而簡漣就是其中的虛拟角色,她的身形與動作和沙袋、目标樁隻看得見虛影。
沙袋和目标樁毫無征兆地沖向她,被她快速地格擋掉,緊跟着一個出腿将沙袋踢了出去、一個勾腕接住目标樁。
一套組合攻擊下來,簡漣高高豎起的頭發都未散落下來一絲,後背上隻浮了些許薄汗。
簡漣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才過去了十秒,比上一次訓練快了三秒。
在世界文明與科技的高速發展下,全息遊戲的普及令電競如足球、籃球成為了世界級體育項目,職業電競選手在各帝國都是炙手可熱的職業。
由專家研究實踐得出,一個職業電競選手的意識與她的身體強度息息相關,也就是說職業電競選手的體術要義越強,進入虛拟世界的意識就越強。
各帝國為了維持表面的和平,但又都不希望本國的任何方面低人一等,于是科學提高體術要義一時間在職業電競選手中成為了重中之重。
甚至可以說職業電競選手的體術素質越強,在比賽過程中越能發揮出超常的實力。
簡漣把總控制器裡她的各項數據都調高了百分之十,移動沙袋和移動目标樁的速度和打擊力度,也随之提高了百分之十。
僅僅提高了百分之十,沙袋和目标樁移動的速度快得眼花缭亂,簡漣一個後翻勉強躲過像大擺錘一樣的沙袋,再一個格擋接下目标樁的鎖定攻擊。
但一直被動防禦可不是簡漣的風格,她找準時機在沙袋與目标樁的再一次襲擊主動發起進攻,簡漣一個反身踢掃開了一股腦湧上來的沙袋,出手軟如棉,拳掌動作輕如飛騰,落在樁點上又重如霹雷。
周圍的目标樁被簡漣的攻勢打得節節敗退,勉強在十秒鐘内通過了她給自己定的加強訓練。
一場加強訓練下來,簡漣全身毛孔裡出的汗如雨下,白色的運動背心被汗水浸得更加貼身,透亮的汗珠挂在她線條分明的肌肉上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簡漣關掉體術訓練場上的總控制器,去她個人專用的換衣間裡拿了條擦汗用的白毛巾,随便擦了擦臉上的汗,搭在脖子上下了三樓。
現在是晚上六點,江以槐和竺子骞都還在外面吃喝玩樂,基地的一樓到三樓是中空的設計,三樓天花闆上挂着一架華麗又亮眼的水晶吊燈,開着燈的時候幾乎能把整座别墅都照亮。
從一樓悠悠地飄上來飯菜的香味,簡漣下到二樓的時候,碰到了正上樓的陳阿姨:“陳阿姨,晚上好。”
“哎,小漣剛訓練完吧,真是辛苦了!晚飯做好了,你等會記得下去吃啊,别放涼了,涼的吃了對胃不好!”陳阿姨身上還套着件黑白色的圍裙,她把沾了油漬的雙手往圍裙上擦了擦。
剛搬進基地的時候,本來是打算基地裡裡外外都安裝上智能機器人,但戰隊的心理輔導師蔚蘭覺得基地裡如果全是智能機器人,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選手的心理狀态,這才多請了個做飯阿姨,給基地添添人氣。
簡漣笑了笑禮貌地回道:“謝謝陳阿姨關心,您也辛苦了,我洗完澡就下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陳阿姨理了理額前被油煙吹得有些散亂的頭發。
陳阿姨今年三十有餘,是個B級Omega,一直是一個人單着,身邊也沒有一兒半女,說是以前住的區是最後智能化的區,因為家庭原因學識方面隻上完了高中就沒再上學了,現在全帝國都推行智能化管理,她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份做飯的工作。
“陳阿姨,您還沒吃飯吧?現在也不早了,您就在基地吃完飯再回去吧。”
陳阿姨受寵若驚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圍裙,忙應下簡漣的話:“好好,隻要沒打擾到你們訓練就行。”
回到房間,簡漣才注意到她的個人終端上,尚白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發了條訊息,說貓鲨平台最近要舉辦一個職業選手和平台主播合作的娛樂友好賽,每個戰隊都要邀請兩位職業選手,她們TRS戰隊準備讓她和竺子骞參賽。
簡漣随手回了個訊息應了下來,便回了房間。
簡漣的房間布置得很簡單,進門是一張柔軟的大床和半人高的實木書桌,床邊是一排挂着白色百葉簾的嵌入式衣櫃,西面是采光好的懸空式陽台。
簡漣換了雙拖鞋散下頭發,她的個人終端上又見縫插針進來了一個訊息。
「簡漣小姐,你們經理尚白說你今天休了一天假,簡董事長希望您晚上能回來吃頓飯。」
簡漣裝作沒看見,繼續脫自己身上汗津津的衣服。
簡漣的母親是帝國聞名的貴族美人,光是家族曆史都要從舊時代最初的年号說起。她父親是帝國最年輕的指揮官,從軍隊退役後就從了商,在前上司的介紹下認識了她母親,了解過程中互生好感,沒過多久就在帝國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但是好景不長,結婚第三年簡漣的母親因為難産去世了,當時還是舊時代末,醫學技術的發展根本比不上現在,哪怕簡漣的父親調動了最先進的醫學設備和醫學人才過來都無濟于事。
簡漣自記事起,就沒見過她父親有其他多餘的表情,他的臉永遠是嚴肅的,以至于嘴角都多出來溝壑深的法令紋。
除了,知道簡漣在高中那年參加了《為俠》的區賽那天。
簡漣的父親怒不可遏,認為遊戲這種東西完全就是下三濫的人才接觸的東西,想做職業電競選手的簡漣在他看來就是不學無術,當場就砸了她的遊戲艙。
簡漣站在花灑下,任憑漸漸升起的白色水霧淹沒自己,站久了,浴室裡的水霧悶得她有些頭疼。
“咔哒!”
是簡漣的門鎖被擰開的聲音。
她在嘩嘩流淌的水簾裡睜開雙眼,氤氲的水汽在她深黑的眼眸上遮了一層薄紗,像漆黑不見五指的夜晚裡降下了一場白霧。
簡漣不緊不慢地關掉花灑,拿着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漬,穿上白色的睡衣和睡褲。
“咔哒!”
浴室的門把手當着簡漣的面轉動了幾下,因為有内栓沒有被外面的人打開,她的房門除了睡覺的時間會上内栓,其他時間都隻是關上門。
簡漣垂着眼簾将用過的浴巾披在了背上,格擋濕發和幹淨的衣服,走上前一把打開了浴室門。
“簡漣......”
秋澤一身酒氣依靠在門邊,一陣涼爽夾雜着寒意的薄荷氣味充斥房間的每個角落,清涼中帶着些許苦澀強勢地直沖簡漣而來。
“有事嗎?”簡漣不是個耐心的人,正常Alpha被如此明目張膽的信息素壓制,情緒早就暴動了,而她還站在這兒平心靜氣地說話隻是因為秋澤那點信息素對她完全不構成什麼威脅。
面前的簡漣仍然是往常那樣冷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白色的睡衣睡褲襯得她的頭發和眼眸愈發醇黑,隻是看一眼就仿佛被深潭勾走靈魂。
看到這樣的簡漣,在酒精的催化下秋澤也愈發興奮,自卑和扭曲的暗戀情緒如雜草橫生在秋澤心裡那片荒野上。
房間裡的薄荷味濃度已經超過了簡漣所能接受的阈值,裹挾着辛辣的涼風竟讓她的易感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