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對着司機的,更像是……對着司機背後的那位——傅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傅如安的Alpha母親,傅雲熙。
阮思宜提着行李,跟着司機走出了門。
盛夏的熱浪撲面而來,阮思宜剛走出門,便感覺到陽光正火熱熱地炙烤着皮膚。
即便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她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仿佛剛才那種刺骨的寒意還停留在空氣中。
傅如安對她說的“照顧”讓她心裡微微一動,可是,阮思宜明白,傅如安的照顧并不僅僅是因為她——
更像是某種反抗,或者說是對傅雲熙的對抗。
*
誠如傅如安母親所言,這位司機明顯是個老手,車技也要好上許多,開的平穩又舒适。
她慢慢地打了個哈欠,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司機的眼透過後視鏡看向了上車後倒頭就睡的阮思宜,嘴角有些無語地扯了扯。
過了許久,見阮思宜是真的沒心沒肺地睡得很香後,她才找到一個服務區停了下來,戴上單隻藍牙耳機,才開始給boss彙報:
“傅總,阮小姐已經上路,目前睡得很熟。”
司機的聲音恭敬又謹慎,透過耳機傳遞到那端。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短暫的沉默,随後傅雲熙冷靜的聲音響起:“按計劃行事,确保她一路安全。”
現在正是傅家内鬥的關鍵時期,一定要防止任何意外發生——
無論是潛在的綁架、跟蹤,還是某種針對傅如安的陰謀。
自從傅如安分化成Omega之後,董事們早就或多或少地表示了擔憂,在權力鬥争和家族内部的地位上已經處于劣勢。
她瞧不起阮思宜又如何?
她不會讓阮思宜再成為女兒繼承人道路上的任何變數。
司機微微點頭,随即輕聲道:“明白。不過……她似乎對您并沒有什麼戒備之心,像是完全信任我。”
傅雲熙的聲音依舊淡漠:“不需要她戒備,你隻需要做好分内的事。”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着些微的警告。
“其他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司機心下一凜,趕忙回答:“是,總裁。”
“總裁……還有一件事……”
司機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
“今天早上……我看到小傅總的嘴唇好像有些紅腫……脖子上也有一點點痕迹……”她遲疑道,“在加上現在這個贅A又看起來很累很困的樣子……”
司機得出了結論:“傅總,是不是應該提醒她們注意一下身體啊?也不能仗着年輕就玩得這麼花。”
傅雲熙:“…………”
司機還在等待boss的指示,低頭一看,卻發現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
她側過頭看了眼依舊安睡的阮思宜。
夏日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臉頰上,連呼吸都顯得那麼平靜無憂。
真是傻有傻福。
*
阮思宜在車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車外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輕柔地鋪在她身上。
她的呼吸逐漸平穩,意識模糊間,似乎懵懵懂懂地做了個夢。
夢裡,是阮思宜和傅如安的初見。
夢中的她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穿着寬大而有些褪色的舊校服,眼睛微紅,跪坐在小小的卧室角落裡,雙手死死捂着嘴,拼命壓抑着淚水,不讓它發出任何聲音。
幾天前,她的母親——傅家的保姆,突然離開了人世。傅家出于感念她母親多年的付出,選擇了收養她,并繼續供她讀書。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接受這個事實,早已把淚水埋進心底,可當所有的安慰聲和悼念禮畢後,自己完完全全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時——
當最初的難以接受和震驚漸漸如潮水一般地褪去,孤獨感和創傷卻像是難以彌散的煙霧,在不分日夜地撕扯、沸騰。
夜色漸深,房間裡的燈光昏暗得讓人窒息。
傅阿姨給她準備的高級絲質睡衣依舊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沒有被動過分毫。
床鋪很香,和家裡的太陽味道不同,是一種助眠香水的味道,一小瓶便輕輕松松五位數。
房間裡的台燈光順着門邊透出去。
她蜷縮在角落,絲毫沒有注意到那扇未關緊、半掩着的門。
直到門外,她突然聽見了聲音。
是有人在說話。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她猛然擡頭。
門邊站着一個漂亮的少女。
她披散着一頭烏黑的長發,眼睛卻像月亮般明亮,透着一股清冷的光。
就像是希臘神話裡出現的神女,穿着長長的到腳踝的睡裙,斜倚着門的邊框,透出一股與年紀不符的優雅和從容。
少女似乎有些近視,漂亮的雙眼微微眯起,才看清了蜷縮在一腳的、就像一隻被淋濕的毛的流浪小狗狗一樣的阮思宜。
她的聲音染上了一絲詫異。
“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