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傅大小姐第一次為别人下廚,廚藝确實拙劣。幾次失敗後,粥煮得糊了又重來。
可她依然不願放棄,眉頭微皺,安靜耐心地重複着每一個步驟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鍋裡米水翻滾的聲音像是某種舒緩助眠用的輕音樂。
阮思宜沒有再說話,隻是縮在角落,雙手抱着膝蓋,像隻受傷的小獸一樣瑟縮着。
不久後,廚房裡飄出一股淡淡的香氣。
阮思宜本以為她早就放棄了,沒想到傅如安最後,竟然真的深更半夜地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粥出現在她面前。
傅如安将碗遞過去,聲音依舊冷淡,像是怕自己多說一句就會顯得太在意。
“這回,是我煮的。”
阮思宜愣住了,盯着那碗粥。她感受到了傅如安的固執,和她自己的孤獨恐懼糾纏在一起。
她鼻尖一酸,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你不吃就冷了。”
傅如安眼睛望向窗外,仿佛阮思宜到底喝或者是不喝與她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沉默中,阮思宜終于伸手接過了那碗粥,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
下一秒,阮思宜便感覺剛剛才勉勉強強收回去的眼淚又要不值錢地往外掉了。
“怎麼樣?”
傅如安淡淡問道,依舊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
阮思宜剛一口吞下去,整個人便僵住了。
她本以為傅如安真的有些料理天賦,可沒想到,這粥分明就是把糖加成了鹽。
她的舌尖瞬間感受到強烈的鹹味,幾乎讓她懷疑自己在喝一碗海水。
她本該立刻吐出來的,可是眼前的傅如安卻像什麼都不知道,還特意問了一句。
阮思宜愣了片刻,瞬間感覺到一股無法抑制的情緒湧上心頭——不知是委屈,還是滑稽,亦或是……
那一絲絲難以名狀的感動。
她的母親教過她,要珍惜别人的善意。
哪怕這個“善意”有點過于……難以下咽。
她低頭看着碗裡的粥,艱難地咽了口氣。
“挺……挺好喝的。”
阮思宜的聲音低如呢喃,小得幾乎聽不見。
傅如安終于轉頭看她,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你又哭了?”
“為什麼?”
阮思宜沉默了一下。
“可能因為我的媽媽煮粥不這樣。”
她覺得正常人都不這樣煮。
又鹹又硬。
難吃的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要放70g的大米,30g的糯米,還有燕麥、豆漿和山藥……那樣的粥會比較好吃。”阮思宜比劃比劃,“最重要的一點,放的得是糖。”
傅如安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聽上去很麻煩。
但是她記住了,下次就知道了。
按照她的學習能力,弄一鍋和阮思宜母親煮的味道差不多的一鍋粥應該不算難,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窗外的夜風輕輕拂過,涼爽的空氣帶着一絲草木的香氣,窗台邊,兩人靜靜坐着,碗裡的粥冒着騰騰熱氣。
傅如安看着一邊淚流滿面一邊大口吃粥的阮思宜,無奈地歎了口氣:
“有這麼喜歡嗎?都好吃哭了?那下次我按照阮阿姨的方法再做給你吃,你不是更要稀裡嘩啦眼睛變成瀑布了嗎?”
阮思宜:“…………”
後來傅如安果然學會了怎麼煮出好喝的粥。
也學會了怎麼讓阮思宜哭得稀裡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