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宮門之後天色已暗,沈梓玉回春和居,卻不見下人準備餐食。
桃煙跪在地上恭迎公主:“殿下,剛剛陛下身邊的聞衡公公派人前來,讓您去和陛下共進晚宴。”
沈梓玉在宮人的伺候下脫掉外衣,聽到這話笑了,那個四皇兄真是片刻都忍不了。
五公主隻是皇帝一個不受寵的女兒,這麼多年不見被邀請,如今突然有了這份榮幸,背後是誰在搞鬼,不言而喻。
“嗯。你們先把他們帶去洗漱一番,再給他們安置到春和居的南苑。”
沈梓玉對侍女們吩咐,自己換好衣服,準備去參加這場鴻門宴。
“公主,這兩個奴隸……”
桃煙很好地掩藏了眼裡的嫌惡,柔聲勸道,“陛下不會喜歡的。”
她也是在暗暗提醒沈梓玉被邀請與這兩人有關,往常五公主都很聽她的話,會明白要怎麼做。
誰知五公主卻笑盈盈道:“桃煙,到底誰是主子?你沒有發現你有時候管太多了嗎?”
沈梓玉輕輕移開桃煙的手,慢條斯理地系着腰帶,語氣依舊溫柔:“陛下的心思不是你這種奴婢能夠猜測的,我不希望身邊出現某些不明事理的人。”
桃煙驚覺不對,心底十分愕然,五公主她……桃煙當即跪下,她的聲音發顫,“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是奴婢該死……”
她低着頭,遲遲聽不到沈梓玉的聲音,心裡充滿了恐懼。
這個笑容燦爛卻恍若惡鬼的人,真的是那個溫婉和善的五公主殿下嗎?
桃煙緊張地手指甲将手掌插出血漬,心想,公主殿下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她一定知道了!
沈梓玉看時機差不多了,将桃煙扶起來,微笑着說:“隻是提醒一下罷了。你畢竟伺候我這麼多年,我怎麼會舍得換掉你。”
桃煙的心還沒落回去,又聽五公主殿下對她低語:“隻是同樣的錯誤,我不希望你犯第二次。”
明裡暗裡pua一番後,沈梓玉對她頭上-10的好感度和變淡的“奸”十分滿意。
沈梓玉掃了一眼周圍的侍女,她們全都恭敬低頭。她臉上滿是笑意,“走吧,我要去拜見父皇。”
*
“五公主殿下到——”
太監通傳入内,沈梓玉頭戴翡翠珠钗,一襲綠色挑線紗裙,緩緩進到内室。
果然,裡頭除了皇上,皇貴妃和四皇子也在。四皇子見到她那一刻就滿臉玩味,眼神裡是明晃晃的挑釁。沈梓玉差點笑出聲,他這小模樣真能做一個嚣張的表情包。
她垂下眼,掩蓋眼裡的情緒。在沈緯庭看來,沈梓玉就是害怕了,此時更加得意。
皇上沈嶽居依舊和藹,仿若一個好父親,朝她招手:“玉兒,快過來。”
“玉兒拜見父皇。”
“免禮。”沈梓玉坐在桌前,等待奴婢為她燙洗碗具,就聽見沈嶽居說:“朕聽聞你和庭兒鬧了點矛盾,是怎麼回事?”
沈梓玉還沒回話,沈緯庭便搶先道:“玉兒不如好好解釋一下,為何對奴隸那般溫和,對皇兄我卻惡言相待?”
沈梓玉看他這樣,心裡想,真看不出來,平日裡嚣張跋扈的四皇子,在皇帝面前居然也是演技派。
“也許我和皇兄之間有些誤會。”
沈梓玉喝了一口茶,溫聲細語回複。
她的眼睛卻盯着那些菜,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可惜這幾個人都能沒動筷子,她也隻能幹看着。
“哦?是這樣嗎?”沈緯庭皮笑肉不笑,“那我請問,玉兒帶了兩個奴隸回宮中是也不是?”
沈嶽居沒有參與他們的争論,夾一筷子蒸魚,放進自己碗中。
沈梓玉暗暗觀察,那車夫是沈嶽居的人,此刻皇上也是在借四皇子的口質問她。
她又看向貴妃,那女人在皇帝面前自然是端莊得體,此時給皇帝碗中夾菜,笑容明豔。
看樣子,她也不打算參與小輩的争鬥。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她不認為自己的兒子會輸給懦弱不争的廢物公主。
“自然是。”沈梓玉夾住一個紅燒豬蹄,“不過兩個奴隸罷了,妹妹我連這都不能擁有嗎?”
四皇子嘴角一抽,這死丫頭怎麼今天如此伶牙俐齒,“玉兒說的什麼話,怎麼會,我隻是……”
沈嶽居看她一眼,對這個女兒能說出這種話頗為詫異。
沈梓玉打斷沈緯庭沒說完的話:“我前些日子落水,四皇兄也知道這事。從我幼時起就看顧我的聞彌公公居然都能做出這種行為,我實在是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