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何處起,京中流傳起了一個離譜的流言。——說是十常侍宮變後,少帝流亡宮外,在北邙山邂逅了一隻靈狐。
自古狐狸對帝王意味着什麼,自然不用說。
傳言半真半假,而一旦帶上了些桃色豔/情,那就跟插上了翅膀似的瘋傳。待傳入宮中的時候,整個京城都知曉了這件事。且還有更多的人提供目擊佐證,證明他們的确親眼看到,在少帝回宮的那天,天子車架上,少帝懷裡的确就抱着一隻狐狸。
劉辯一跪,室内除了何太後,再沒有一個人敢站着。
何太後一覽衆頭頂,氣道:“你知不知道,再不處置這隻狐狸,你在那些人的口中就跟再世的商纣王沒有區别!——一隻畜生,殺就殺了,跟君王的名聲相比孰輕孰重?還是說這隻狐狸真能變成女人?”
劉辯抱起狐之助,第一次跟他媽這麼針鋒相對,手還抖着。卻利落的将狐狸翻過來:“您看它,它明明是隻公狐狸。”
“......”何太後一時無言。也是沒想到劉辯會突然拉來寵物證明。
“!”狐之助吃驚的翻身并攏雙腿,反抗的嘤嘤叫了幾聲,跳到了劉辯身後。媽/的,他怎麼這樣?好害羞。
空氣中的火藥味略有減輕,劉辯立刻解釋:“母後,傳言本就離奇!怎可盡信?”
何太後深吸了一口氣。
她是個在屠戶的家中長大的女兒,一生最輝煌的時候,莫過于那個自己是太後垂簾聽政、朝政都由大将軍何進兄長掌權的時候。那時兒子聽話是皇帝,奴仆們都奉承她。以前騎在她頭上的董太後也沒了,朝局實際上又不用她來真正操心。——可是一瞬間,全都變了。
劉辯在她心裡從來沒長大過。他怯懦、膽小,像他父皇之前說的,沒有多少皇家氣度。所以何進死後,她的第一反應是,她再也沒有能依靠的人了。
劉辯能靠得住嗎?怕是劉辯還得靠她。
“不管是公是母,”何太後沒有動搖,她冷笑了一聲:“流言雖然荒謬,但你是天子,是大漢的君主。就算沒有狐狸精的流言,難道玩物喪志的流言就好聽麼?——來人,把那畜生捉來殺了。”
!
狐之助躲在劉辯背後,伸着小爪子就要拍脖子上挂着的小球。
靠,還有完沒完!審神者大人救命啊!
劉辯回身一把抱住狐狸:“朕看誰敢!——母後,小狐非同一般寵物,它于我大漢基業有恩。今日您若執意恩将仇報,來日怎知不會報應在我大漢基業上。”
“你!”何太後被親兒子氣了個仰倒,“你口不擇言,大漢基業也是能随便說的嗎!”
劉辯哀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母後,兒臣自幼長在史道長身邊,也知曉母後愛護兒臣的一片愛心。可是,您看小狐身上的神紋,難道就不覺得它不似凡物?您要是覺得兒臣玩物喪志,要是覺得流言可畏,兒臣可将小狐交于唐妃照養。怎可輕易殺害無辜生靈......”
何太後愣住。
室内的空氣凝固,何太後認真的看着這個仿佛真的長大了些的兒子。
這個最高權利的女人終于不再激動,因為劉辯的話,她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方法,“不,不是送給唐妃。辯兒,你将這狐狸送給你皇弟。”
劉辯擡頭,眼中有幾分錯愕。
“母後可以不殺它,但它不能留在你身邊。辯兒,将它送去劉協那邊,流言也可破除,你再跟它玩兒母後也不管你。”
将之給劉協,再有什麼離譜的流言傳出來,也是跟劉協。
劉協:我才九歲!就離譜。
不過劉協最近遇到的離譜的事情遠不止一兩件。他很早就有了‘陳留王’這個封号,也有了自己的封地陳留,但因為年紀還小,就一直生活在宮裡,等着長大後再去封地。
誰能想到,他住在宮裡,卻能被董卓找上門?
董卓這些天屯兵城外,每日帶鐵甲馬軍入城,橫行街市,出入宮廷,全無忌憚。朝中民間人人皆對此甚為恐慌,哪怕是王允之類的高官,見到這些高頭大馬從面前走過,都會心驚着避讓。私下裡和同僚們讨論這董卓,讨論他到底有多少兵力,這麼招搖過市的,到底想幹什麼。
京城的後軍校尉鮑信因為這個事找過袁紹,但袁紹一如李儒所料的那般,遇事猶豫寡斷。他回答:“現在天子才回宮不久,朝中各項舉措都才定下來,不能輕動啊。”
他不敢輕動,董卓卻敢。還動的極大。
隻幾天時間,董卓就按計劃收攏了吳匡、何苗的部隊。當然何苗被殺的很慘,其部/隊由董卓派人接手。之後又漸漸吞噬其他零散的殘部。等他找到劉協時,李儒的計策已經實施的差不多。他派人在京中遍傳謠言,就是為他下一步的行動找一個由頭。
天子回宮不久,他要搞事情,必然得越快越好!否則天子坐穩了這個位置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