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說,英國公府廣闊,也不缺院子,如果不是時間不夠,為離月再建一個也是可以的,太夫人便開始為離月挑院子裡。
隻是離月早就有了想要的,不是說這個太大太空曠他害怕,就是那個有些吵鬧,他想要清淨些。
又或者是太過清淨,會讓他害怕。
選來選去,也沒定下來。
知道這件事的周紹元也拖着他半殘的身體來興緻勃勃湊熱鬧:“不如我把我的院子給你。”
他早就看出來離月對自己的敵意。
周紹元作為國公府的嫡長子,他住的院子規格幾乎是按照世子來的。
内部的裝飾、院子的大小與位置,在國公府僅僅比太夫人和英國公住的主院差一些。
周紹元這話是真心的,太夫人考慮了一下覺得的确不錯。
兩人都看向離月,隻要離月點頭,這個原本屬于國公府嫡長子的院子便是他的了。
離月的确心動了一瞬。
但是他想起自己原本的打算,還是有點不舍地拒絕了:“這是大哥的院子,我怎麼能搶他的呢?”
周紹元雖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離月的言不由衷,但不得不說此刻他心底還是有些熨帖的。
這些日子的努力終于有點成效了,離月還是把他當作大哥,所以才不願拿他的院子不是嗎?
下一刻他就被啪啪打臉。
離月話風一轉:“其實……我已經有了想住的院子。”
周紹元此時還沒覺得哪裡不對,倒是太夫人看見離月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了一些猜測,她頓了一下還是沒有打斷離月的表演:“是哪裡?”
離月坐在太夫人身邊,此時就輕輕拉拉一下太夫人的衣袖,滿眼期盼與信賴地望着太夫人:“我說出來,祖母可以不生氣嗎?”
這下周紹元也覺得有哪裡不對了。
但是被漂亮極了的小孫子這樣依賴的太夫人,此時已經生不起氣來了,原本微微闆起的面孔也情不自禁松了下來,語氣變得如同任何一個拿最寵愛的孫子沒有一點辦法的祖母那樣縱容:“好,祖母不生氣。”
離月便放心地說出來:“我覺得二哥的院子十分不錯,又清幽,離您這裡也十分近,以後我就可以走過來看您。且二哥讀書好,人人都說他文曲星下凡,我住在裡面,說不得能沾點二哥的才氣。”
周紹元與太夫人一同沉默了一瞬。
他們在心底思考,紹英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外求學嗎?怎麼惹到離月了?
周紹元到底跟周紹英感情挺好的,他覺得紹英再冷靜理智,回來發現自己院子被人占了也會生氣,于是他不由道:“我的院子不比紹英的好嗎?阿月你還是搬來我院子吧。”
他想起離月十分喜歡金玉之物,又帶了些誘哄道:“哥哥庫房裡有很多寶貝,你到時候看上什麼,都是你的,如何?”
離月才不要。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住周紹英的院子裡。
誰讓那些人拿周紹英來踩他?
他知道太夫人才是拿主意的人,于是看向太夫人:“祖母,之前不是說隻要我喜歡,府内的院子任我挑選嗎?”
周紹元心想那也不是讓你去挑有人住的地方啊,那麼多空院子不夠你選嗎?
周紹元和太夫人準備再勸一下離月。
離月也沒準備一次就達到目的,反正今天他總算将這件事說出來了。
第二天離月就“生病”了。
他面色蒼白地去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同周紹元就看見離月十分沉默安靜,時不時分外可憐地咳嗽兩聲。
離月咳嗽的時候,象牙般白的臉頰會浮起淺淡的粉暈,濃密烏黑的眼睫也如同晨間脆弱美麗的花瓣帶了一點露珠。
那露珠沉甸甸地,仿佛要将過于單薄的花瓣壓塌。
最後太夫人還是同意了,就連周紹元也沒有為周紹英說話。
紹英會理解的。周紹元心底給離月找理由。總不能讓離月憂郁成疾吧?
離月達成目的,當天下午就迫不及待搬進去了,還找到周紹元表示他想要給在外遊學的周紹英寫一封信表達自己的歉意。
周紹元想拒絕的,他覺得離月這封信根本不是奔着道歉去的,他要是有任何一點不好意思,也不會心安理得地搬進院子。
甚至搬進去後,“病”立刻就好了,也不多裝兩天。
但是那封信看似道歉,實則暗暗炫耀拱火的信,最後也還是給周紹英寄過去了。
周紹元心想,紹英對不起了,實在不怪大哥,畢竟這是離月第一次求我,還給我送了一塊玉佩。相信你會理解大哥的。
他不知道離月轉頭就回去給穆宗寫信訴苦,表示自己在英國公府如何受排擠打壓,連想要換個大點的院子都十分艱難。
同樣,穆宗也收到了一塊與周紹元一樣的玉佩。
那是離月随手買的。
買了很多,逢人就送。
林木也有。
英國公府很多離月覺得會有用、想要拉攏一下的小厮、丫鬟、車夫、親衛,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