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漱好口,藥無必一步三蹭地走到床前,赤草站在她後面,雙手環胸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藥無必半天站着不動,赤草嫌她拖沓,夾起她丢到床上,藥無必一聲驚呼,赤草用被子把她卷成個煎餅果子丢到床裡,自己另撩了被子蓋緊,拿一顆瓜子打滅了燭火。
藥無必小心翼翼地側躺着,被子太緊她隻能像蟲子似的蠕動,她好不容易挪到枕頭上,借着月色觀察赤草,他胸膛起伏均勻,好像睡着了。
藥無必試着掙脫束縛,做了會兒無用功後困意上湧,會見周公去了。
等她睡熟了,赤草睜開眼睛,翻身枕着胳膊凝視她,他低聲喚她:“藥無必,藥無必。”
藥無必睡夢中無意識地應聲:“嗯?”
赤草得到答案,再次閉上眼睛。
宋圓蹲在郭府後門,肋側隐隐作痛,赤草和藥無必進去多久,他就在這裡守了多久,距離進府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還是不見這兩位出來的蹤影。
關于宋圓為什麼蹲在這裡,他也在反思他是如何一步步淪落至此的。
他清晨就起來了,想了一晚上該怎麼找到藥無必,想了一個笨辦法,跟着官府的人巡城确定是否家中有人,每查到一家,等官府的人走了,他就躲到隐秘處看是不是赤津山莊的人。
在城東跟着晃了一圈,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竟見到了赤草的蹤迹,匆匆一瞥,他便确定下來。
忙回去跟信拳五溝通,信拳五很激動,兩人商議之後,決定尋機會給藥無必傳遞信息,溝通清楚藥無必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如果藥無必是被赤草抓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藥無必偷出來。
宋圓找到了藥無必,心放回去一大截,用了飯再回去盯梢的時候,門口來了輛小馬車,藥無必不像是被抓,與赤草舉止甚至很親密,上馬車時竟是由赤草托上去的。
宋圓懵了。
這什麼意思?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因為身上有傷,追上馬車費了不少勁兒,發現馬車的終點後,宋圓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為什麼進了将軍府?
無論如何,宋圓都決定等到這二人出來,觀察清楚後再做定奪。
他沒想到,這一進去,就是兩個時辰,宋圓出于“都等了兩個時辰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我一定要等到底”的心态繼續蹲守。
這一等,天都亮了。
天亮後不适合再在将軍府附近徘徊,宋圓決定先回雁芷樓,回程不必提。
信拳五睡了個好覺,趁着懶腰到庭院中晨練,宋圓從牆外翻進來落地撲通一聲吓他一跳。
“圓弟,你怎地如此憔悴?”
信拳五看見宋圓的臉忙去攙扶住他,宋圓撥開信拳五,道不必。
朝陽照在宋圓再一次通宵的臉上,一夜之間他的胡茬子密密麻麻,混合着他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形同活鬼。
“怎麼樣?”信拳五跟着遊魂樣的宋圓飄回屋内,又是斟茶又是捏肩。
宋圓長歎一聲:“她和赤草進将軍府了,一夜未出。”
“啊?去幹什麼?”
宋圓把頭埋在小臂上:“我怎麼會知道,我根本沒跟她說上話,她背了個藥箱,與赤草互動甚是親昵。”
“不應該啊,阿綠中過赤草一箭,直接射中了後腰,兩人有仇的。”
“你别瞞着我了,倆人以前是舊情人吧?由愛生恨,才用箭射她。”
信拳五猛一敲桌子:“你怎麼能诋毀阿綠名譽?他倆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說胡話了吧。”
宋圓無力地擺手:“冷靜點,五哥,我要仔細想想。”
信拳五拖着凳子湊近了宋圓:“你說阿綠背個藥箱,将軍府裡會不會有人受傷了,他倆去治病。”
宋圓用拳頭輕敲腦門:“對,你說的對,五哥,你太棒了,我盯梢這一夜,有不少背着藥箱的大夫進入,但我就沒見到出來的。”
“将軍府裡誰受傷了?”
宋圓覺得腦子裡亂如漿糊,很多根線,但他抓不住,他來回踱步,越走越快,突然站住使勁兒擊掌:“是郭師理。”
“為什麼是郭師理?”
“将軍府裡誰受傷要隐瞞?為什麼不能大張旗鼓地請大夫,隻能天黑之後從後門進入?将軍府軍醫也好大夫也罷,絕對不缺看病的,為什麼要特意找赤草和阿綠去看病?”
“因為他們醫術高超?”
“诶呀!”宋圓直嘬牙花子:“因為将軍府裡的人治不了!才要碰運氣找民間的大夫!”
信拳五驚訝極了:“那還真的是郭師理?”
“那就麻煩了,他們一定是被扣在将軍府了。”宋圓頹然坐下,“我得想個法子,混進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