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娞一下地就蹭到史氏身邊坐,她暫時是不想看到劉據的臉了。
“阿母……阿父……我是說我……”劉娞被史氏一個眼神就怼的火焰熄了,主要阿父感覺和她一樣大,“我不是還有個弟弟。”
雖說不想生活在這種壓迫的妻妾生活裡,她又不能刷新出生點,也隻能接受現實。
“阿娞在介意嗎?”史氏攬住劉娞,摸摸她可以編發柔軟的發絲。
“我……”
“阿母是高嫁,可能現在做不了你阿父的妻子,以後也會的。”史細君出生魯國史氏,齊魯大地是出禮儀大家的地方。她還有個哥哥名史恭,比起儒家她更喜歡黃老。對女兒兒子,她隻規範禮儀和道德上的差錯,其他的地方可以在律法的框架裡長成你喜歡的樣子。
“或許阿母不行,但你可以,劉氏女可以。”而你還是太子之女。史氏端着精美的漆盒仿佛回到了甄選家人子那天。傳奇的衛皇後坐在殿上,十五歲的太子姗姗來遲,她以大方自然選入北宮。
“阿母,我……”劉娞第一次感謝這是西漢,是寡婦搶手的漢,是威武赫赫的漢,也是競争上崗公主能幹政的漢。而她的運氣在于唯一一次能刷新出生點的時候,在漢姓劉而不是在宋明清。
“……大長公主活得很潇灑。”她家這個偏遠支系的輩分,她阿父和劉據差不多輩分。她可以厚着臉叫館陶長公主一聲姑曾大母。
“……那你不能在良人在的時候有,會很麻煩。”史氏想起東方朔實名舉報劉嫖,還能讓劉嫖在廢了陳皇後的劉徹這放她一馬,隻能說政治敏銳這方面人家不愧是漢宮裡的人物。
“我們這遠房的親戚就别多考驗陛下了。”史氏悄悄和女兒咬耳朵,給她添飯食。
史氏跟女兒說悄悄話,劉據可以帶着兒子說男人的話題。順帶讓霍去病關注一下小孩那卓。
還沒娶親的衛登照顧着一群小孩,尤其注意出生起胃口不好的曹宗。
“食這許多,可難受?”衛登習慣了最後看曹宗的食案基本不動,這下看着明顯少了的食案也有種驕傲感。
“未曾,醫者言我不宜進多菽栗,食案上的小菜我隻嘗了些,不多,”曹宗也很注意身體,七歲小孩父親已經去世,如果不好好保養身體,平陽侯就會因為絕嗣除爵。
陷入沉思的曹宗沒發現她母親走近了。
“怎麼了?”衛長公主雖然備受寵愛,性情反而更像母親衛子夫,識大體是貴族想要的主母範式。
“宗弟今日吃了許多。”霍嬗指着還沒收完的食案,也覺得今天的飯食好吃,對牙口好。
“難受否?”衛長公主雖然很清楚自己孩子的秉性,還是擔心,“去請醫匠。”
“阿母,我無事,舅舅府上婢女上餐細細說過了。”曹宗連忙解釋,攔住衛長公主的侍女說,“醫匠來過的,舅舅叮囑的。”
“那便好。”衛長公主松了口氣。她看向還在談話的劉據和劉徹,心裡熨帖極了。
如果衛長公主知道劉據他們在說什麼,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栾大真神人也……”劉徹這邊在跟劉據侃大山,劉娞不想坐在那的,她跟着表叔舅爺爺一起過來的時候,坐在阿父懷裡的進弟想睡覺了,被婢女抱走了。她就成了吉祥物被劉據抱在懷裡。
劉娞聽了開頭就不想聽了,這個栾大可是史上很厲害的能成功娶到公主的騙子。劃重點,騙子。
“阿娞覺得這人怎麼樣?”劉徹看見劉娞來了,也想着借劉娞試試這栾大的成色,看看這次的神人資質好不好。
“騙子。”劉娞兩字簡單概括,看着劉徹難看的表情,又詳細地說,“這個栾大知不知道他幾年之後就要大禍臨頭了呀?”雖然不知道是幾年,但是能編,能救一個公主是一個,劉徹太能折騰了。
“怎麼說?”劉徹臉色難看一會就沒了,已經被騙習慣了,他砍了這麼多人也沒用。
“我之前夢見一個術士裝神弄鬼很厲害,後面還娶了公主,不過沒幾年就被砍頭了。”劉娞一點一點慢慢說,裝作回憶的樣子,“他也沒犯事,沒想起來他有沒有犯過漢律。不過漢律能用刑贖死,要不是他犯的事大,陛下也不會砍他頭呀。”
漢律确實是能贖死,給錢或者用宮刑代替,但是欺君之罪不行,造反這種九族消消樂也不行。
“公主沒事吧?”劉徹才想着嫁公主,還沒跟任何人說,栾大死了也沒什麼,當下幾個備選裡衛長公主的選擇在前面,他是想讓女兒能長壽的。
“……”劉娞很想告訴劉徹衛長公主沒幾年也沒了,但是是因為什麼原因史書上也沒寫。她搖搖頭。
劉娞坐在劉據懷裡,斜對面就是舅爺爺,這回看到新鮮的生命值預警,她已經不驚訝了。
她感覺一年補一年應該能過得了,不過就是擔心這個身體可能不太能承受得住,尤其像她伯父現在這種看上去就不怎麼好的臉色和有點蔫的精氣神。
“大父!”劉娞也不操心了,她決定把消息和壓力分擔給所有人,畢竟她現在才四歲,不能總她一個人打工吧?
“嗯?”劉徹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果然。
“舅爺爺也隻有幾年的時間了。”劉娞的聲音在此刻險些成為劉徹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