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芷剛要推辭,被王豔紅一把摁住了手。
“我嫁過來八年,一直不開懷。小虎子是我求神拜佛求來的,要是他有一點半點受傷,跟剜我的肉也差不多。平時我跟隊員來往少,人家隻當我高傲,其實不是,當初我生不出孩子,那些人明裡暗裡沒少看我家笑話,說我是不下蛋的母雞。要不是後來有了小虎子,還不知道怎麼議論我呢!”
“我知道你如今也碰上了難事,别怕,過好自己比什麼都強!”
王豔紅一番話說的真心實意,梁芷瞬間紅了眼睛。
見她這樣,王豔紅反倒不好意思了,“不惹你了,最近農忙我估計你沒時間,等空了去家裡坐坐,正好幫我教教小虎子,聽說你是高中生呢!以後叫小虎子跟梁芷姐學習!”
梁芷剛有一點情緒,被她亂七八糟的稱呼逗笑了:“豔紅姐,你叫我妹子,小虎子叫我姐,我叫隊長叔……咱們的稱呼都亂套了。”
王豔紅哈哈大笑,“咱們各論各的。”
梁芷重重點頭,“成,我聽豔紅姐的。”
王豔紅來的快,走的更快。
說男人去縣裡沒回來,家裡沒人不放心,又利索的牽着小虎子離開了。
梁芷将人送到門口,才折回來。
她想了想,把錢遞還給錢淑芬,“暫時不用買肉了,媽,這錢還你收着,放在你哪裡比放在我這裡強。”
錢淑芬沒要,“你自己留着,想分給弟弟妹妹也行,你們都這麼大人了,身上沒錢不方便。小芷,豔紅說的是,咱過好自己,比什麼都強。”
梁芷應了一聲,心裡還是有些不服。
不是她不知道往前看,而是過去一直在實打實付出,程穆總不能把一切當做理所當然吧?
事實證明,程穆是真把梁芷做的一切當成應該了。
不止這樣,他還盤算,先把妻子送回去,再和梁芷把話扯清楚。
孫桂花出去吃飯了,家裡隻有程穆和陸玲玲。
程穆看陸玲玲一個勁吃餅幹,連忙露出心疼的神色。
“玲玲,明天我打電話給嶽父,叫他過來接你吧?我這裡的事,什麼時候結束真不好說,不能叫你跟我一起在這裡吃苦……”
陸玲玲眼睛立馬亮了。
要不是顧着程穆,她早就想走。
怕自己表現的太明顯,陸玲玲補救道:“要不,我再等幾天?”
程穆笑笑:“不用,餓到你和我們的孩子,我會心疼。你們先走,我辦好手續就來。”
陸玲玲這才笑着靠過去,“程穆,你真好。”
程穆拍拍她肩膀,臉上一點笑意都沒。
不把梁芷這一攤子事處理好,他回去睡覺都睡不安穩。
*
“好吃,好吃,我們小芷的手藝真好,就是可惜……”
孫桂花連吃了好幾筷子菜,由衷的感歎。
還以為是準兒媳婦呢,白高興一場。
家裡那個陸玲玲,她是一萬個看不上。
整天嫌棄這個嫌棄那個,還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孫桂花心裡門清。
真要是有能耐,在城裡當大小姐也沒人管,她家條件什麼樣不是早就知道,當初上趕着,現在就受不了了?有種呆在城裡,永遠别回來啊!
錢淑芬心裡也不得勁,“别說這個了,吃菜,吃菜。”
兩人家裡都沒男人,一向不喝酒的,這一回竟然也弄了些。
梁芷一個沒注意,錢淑芬和孫桂花都有些醉了。
“小蓉和你小輝看着媽,我把嬸子送回去。”
梁輝猶豫一下:“姐,我替你去吧,你要是去了碰見那誰和誰怎麼辦?”
梁芷:“不怕,我行得端,是他自己做了虧心事,該是他不敢碰見我才對。”
梁輝看孫嬸子還能走路,沒完全醉死,這才沒說什麼。
梁芷扶着人到外頭,原本醉醺醺的孫桂花,一下子站直了。
“小芷,我不用扶,又沒喝多少。我就是心裡不舒坦,估計你媽也不舒坦。”
夜風一吹,有點酒氣也散了。
梁芷仔細端詳一番,才放她自己走。
“嬸子,我堅持要送你,是有話要跟你說……”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重了,怕影響這麼多年的情分,說輕了,又怕掰扯不清楚。
哪知孫桂花擺擺手,“我早說了,兒子是兒子,我是我。小芷,你再好沒有了。我就是難受,你說你這麼好,程穆咋不知道珍惜?”
她以前還想,别人家有婆媳問題,就他家沒有。
以後小芷進門,她倆一準處的親母女似的。
孫桂花和梁芷一起等啊盼,沒想到就這麼個結果。
“說實在的,我都替你憋屈!你想做什麼就去做,給我兒子留口氣就成。”
梁芷“噗嗤”一下笑了,“怎麼說的像要動刀動槍。”
夜風把梁芷頭發吹散了,她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孫桂花替她把頭發理順:“怎麼都好,隻要你能出氣,隻要不影響到咱們娘倆。”
共患難的情分和遠在天邊的兒子,孫桂花心裡有一杆秤,知道往哪兒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