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深情款款,長篇大論。
梁芷卻左耳進,右耳出。
“聽你的意思,你是有什麼辦法?”
“當然!”程穆語氣果斷,“你聽過,離婚不離家嗎?”
梁芷氣得渾身發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捏住菜刀。
她壓抑着怒氣,一字一頓,“什麼叫離婚不離家?”
程穆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竟然一點沒察覺。
“我可以對外說咱們結過婚,隻是現在離了,你可以住在我家裡,幫我照顧我母親。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個名頭,我每周都會回來,從前什麼樣,咱們還什麼樣。至于陸玲玲,她反正生活在城裡,你就當她不存在好了……她影響不到我們任何。”
梁芷覺得這人多半是瘋了。
陸玲玲活生生一個人,怎麼可能當做不存在。
程穆再接再厲,“你看,你名聲壞了,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從前付出那麼多,說和我們程家沒關系,根本沒人信……”
梁芷看着跟前這張令人作嘔的臉,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起初所有人都覺得是程穆對不起她。
畢竟,她是活生生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生活的,做了什麼事,怎麼做的,整個大隊都看在眼裡。
但後來,輿論風向變了。
變成程穆之所以這麼對她,是有原因的,是因為她做了對不起程穆的事。
甚至發散到,她本身就是個不守規矩的人,所以才被人抛棄……
這輩子,她明确知道有些話是程穆說的。
那上輩子呢,看似無辜的程穆,婚後多年還想着要“照顧”她的程穆,在那中間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或者說,程穆從一開始放出那些話,就打算好把她名聲搞臭,然後在她沒有退路的時候,大發慈悲接納她?
“别說了。”
梁芷忽然開口,程穆吓一跳,“你說什麼?”
梁芷擡頭,目光灼灼:“我說,别、再、說、了!”
她舉起手,飛快将菜刀架在程穆脖子上。
“你說的每個字,都讓人惡心。不對,你整個人都讓人惡心!我甯願說,曾經是你哥媳婦,也不願意和你牽扯一絲一毫!”
也是程穆犯賤,要靠過來,叫她不費吹灰之力占據上風。
程穆這會兒卻滿腦子都是“程崧嶽”三個字。
活了二十多歲,程穆什麼都不怕,就怕别人提起他哥——程崧嶽。
程崧嶽從小就很獨立,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隻要有他在,沒人看得見程穆。父母是,鄰居是,師長是。
那時候程穆不是程穆,是“程崧嶽的弟弟”。
如果說程崧嶽是光,那程穆就是臭水溝裡的老鼠,陰暗的,永遠不被看見的。
程穆曾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走不出程崧嶽的光環,沒想到程崧嶽忽然失蹤了。
這麼多年沒消息,多半是死了。
死了好,死得好!
他再也不要做程崧嶽的影子。
程穆沒想到,再次聽見這個名字,會是從梁芷口中。
“梁芷,你以為拿個牌位當擋箭牌——”
梁芷沒想再聽那些惡心的話。
她看清楚了,程穆就是個披着人皮的雜碎,既然這樣,對付雜碎就不能拿他當人看。
她想也不想将手往下落了幾分。
程穆驚叫一聲,他能感覺到刀片割破了自己的皮膚,脖頸那塊湧上的刺疼感,讓他很難不害怕。
“梁、梁芷,我們有話好商量。”
梁芷笑一下:“我們還有什麼好商量的,隊裡的閑話都是你傳的吧?程穆,沒想到你還有當長舌婦的天賦。你說,陸玲玲知不知道你是個這樣的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陸玲玲不在意有你這樣的丈夫,陸父介不介意有你這樣的女婿?”
“你說陸玲玲家裡有背景,我猜,陸父應該不是什麼沒名沒姓的人吧?”
“還是說,你喜歡我直接把你剁了,大卸八塊!”
程穆慌亂掙紮起來:“梁芷,我們有話好好說。要是真鬧出人命,你自己也沒好日子過!梁芷,我錯了,求你、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錯了!!”
“還敢威脅我,看來,你還不夠疼。”梁芷手上繼續用力。
她沒想做什麼,就想給程穆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嘶——梁芷,别别别,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程穆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他是真怕了,聲音都開始發抖。
梁芷惡心的往邊上躲了躲。
“光說錯了有用嗎?這些年我的付出可不是假的,程穆,你得付出代價。”
她在程穆驚懼的眼神中,高舉起了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