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蓉瞪他,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過去。
梁輝哼一聲,别開頭。
梁蓉:“姐,你說說呀,是我們能聽的嗎?”
梁芷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程崧嶽明天要來提親吧?
萬一他後悔,她不就丢臉丢大了?
梁芷努力裝作稀松平常的樣子,“就跟我核對糧食呢,說我算的準……”
梁蓉重重點頭,“我今天聽見不少人誇你呢,姐,你真厲害!”
梁芷嘴上随意敷衍着,碗筷一放下來,正對上錢淑芬意味深長的眼神。
弟妹的聒噪她一點沒聽見去,總覺得媽的眼神好像小時候做了什麼,被抓包了似的。
她清清嗓子,故作鎮定的收拾碗筷,卻被錢淑芬一把奪過。
錢淑芬笑眯眯叮囑:“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穿之前做的白底小碎花的襯衣,好看。”
梁蓉和梁輝聽的一臉懵,“不年不節,姐為什麼要穿新衣服?”
錢淑芬大笑:“好看呗,你們要喜歡,也可以穿啊。”
梁蓉還覺得哪兒不對,想抓着她姐問個清楚。
梁芷已經逃了,她飛快進了卧室,關上門,聽見自己的心“咚咚咚”跳個不停。
*
隔天一早,錢淑芬早早起來忙活。
叫兒子去鎮上買肉、買酒,叫梁蓉幫着收拾屋子。
梁芷要動,被她一把摁住,“新衣服呢,别弄髒了。”
梁芷确實穿了那件白底小碎花的襯衣,還仔仔細細的梳了頭,明明沒上妝,卻依舊滿面嬌俏,叫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梁蓉看看媽又看看姐,心裡好奇的不得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們——”
說着話,院子裡傳來“鈴鈴”自行車聲。
程崧嶽穿着白襯衫,黑色西褲,推着車緩步走來。
看模樣,像是從鎮上才回來,車龍頭上好幾個紙包拿繩子紮着,還有一網兜蘋果、好幾個水果罐頭,叫人驚奇的是,後座上還綁了東西,湊近一看竟然是煙酒!
一整個滿滿當當,多的好像把供銷社搬來了!
他一來,東西邊院子裡的鄰居都探出了頭。
前頭住的幾家,也聞聲走了出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誰也沒辦法把眼神從那堆東西上撕下來。
張嬸咽了咽口水:“崧嶽,你這是去哪兒了,這麼大陣仗,比年節還誇張。”
鄉下人一年到頭攢個二三十塊不得了,别說買,路過供銷社,看見這些東西都會下意識繞道走。
有的人家連肚皮都哄不飽,唯一心願就是撒開肚皮吃頓飽飯。
到了年節,誰要是去娘家拎點蘋果或是拿點餅幹,一準被老娘誇個不住,還要出門炫耀一圈。
這麼多東西,他們是想都不敢想……
饞嘴的小孩,撒着腿跑過去,想摸又不敢摸,被老娘一把拽住後衣領提溜到一邊。
開玩笑,摸壞了要賠錢怎麼辦?!
可是遠遠望着,聞着似有若無的香氣,别說孩子,大人都忍不住流口水。
孫桂花喜氣洋洋跨進院子,扯着嗓子大聲說,“可不得比年節還誇張,我們崧嶽來提親的,還特地找了大隊長媳婦當媒人。梁芷是個好姑娘,我們全家打心眼裡喜歡,要不抓緊一點,都怕被人搶了去。”
以前叫梁芷委屈了,這會兒逮着機會,給孩子狠狠做臉。
鄰居們對視一眼,倒抽一口冷氣。
大隊上媳婦都請來了,是真的提親!
可是,可是梁芷以前不是……
王豔紅穿的也很鄭重,笑眯眯的眼神掃過去,一個個都閉上了嘴。
她平時跟隊員們來往少,背後又站着大隊長,一般人還真不敢得罪。
打量完王豔紅,一個個又去看程崧嶽。
聽說程崧嶽是當兵的,還有軍功在身,一個月工資肯定不少!
就算不看這些,光是人站出來,就吊打許多人,更别提這孩子的品性、模樣……
别說一個程穆,十個程穆也比不上!
不是不知道程崧嶽是香饽饽,知道但不敢想,怕配不上。
眼下這個香饽饽落到梁芷懷裡了,他們羨慕又嫉妒,張嘴全是好話。
“挺好的,梁芷确實好,長得好看,人又孝順。”
“誰家要娶了梁芷,絕對是天大福氣。”
“她昨天算賬算的又快又好,大隊長說是個人才呢!”
孫桂花深以為然,又扔下一道驚雷,“沒錯,所以我家準備出五百塊的彩禮錢!”
馬燕剛聞風趕到,狠狠掐一把自己的人中,“多少,我、我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