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後半程,車裡靜默無言,時秒頭發還是濕的不方便靠在椅背裡,于是托着下巴看車外繁華的夜景,身側的男人一直在看手機,時不時打字。
闵廷在回妹妹的消息,闵稀問他:哥,你确定相親之前,沒見過我嫂子?
闵廷:沒。
闵稀: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飯局上,會所裡?
闵廷十分确定:沒見過。
他問妹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闵稀發來一張照片,讓他找重點。
照片背景是會所包廂裡,畫面不算亮堂,照片裡他在打牌,對家是傅言洲。
闵廷:那天傅言洲怎麼了?
闵稀:哥,讓你找重點,别光盯着你看不順眼的傅言洲看。
闵廷:“……”
他放大照片,看見了時秒熟悉的側臉,在牌桌斜後方的吧台前,她一個人端杯飲料在喝。
闵稀:看到嫂子沒?
闵廷:看到了。
闵廷:什麼時候拍的?
闵稀:四年前。
那時她還沒和傅言洲聯姻,拿哥哥當擋箭牌,拍下了傅言洲。
就在剛才,她閑着沒事翻看相冊,看到了這張舊照片,沒想到有意外發現,她幫哥哥回憶具體是哪天拍的:我往四合院的荷塘裡扔硬币,你還挖苦我來着,想起來沒?
那天其實算不上許願,她暗戀傅言洲,連哥哥都沒告訴,心裡堆了很多事,無人可說,于是她找四合院的主人要了幾枚硬币扔進去。
巧的是,晚上在會所就偶遇了傅言洲。
是許願實現了嗎?
她不知道。
也許隻是巧合。
闵稀問:想起來沒?
闵廷仔細回憶,妹妹對着一池錦鯉許願他也隻記得有這麼回事,根本想不起來是具體哪天,至于會所包廂,他隔三差五就去,每次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場子,無關緊要的人他從來不往心裡去,所以對時秒一點印象沒有。
闵稀:還是沒印象?
闵廷:你那晚也在,你不是對時秒也沒印象?
闵稀:我注意力不是在傅言洲身上麼。
闵廷:我注意力也在他身上。
闵稀:……
聊不下去了,闵稀退出聊天框。
闵廷決定問問本人:“時秒。”
“嗯?”
時秒從窗外收回視線,轉臉看他。
闵廷把手機遞過去,示意她看照片:“闵稀無意拍下。你有沒有印象?”他說,“我記不起來。”
時秒一眼就掃到照片裡的自己,那是相親前她與闵廷的唯一交集,那晚她因為輸了遊戲選擇了大冒險,哪裡知道大冒險是要親現場的一個人,她不自覺就看向整晚說話最少、也不亂開别人玩笑的男人。
“他單身,你放心親,别有心理負擔。”在場有個好心人直接把闵廷推到她旁邊。
時隔幾年,她已經不記得好心人姓什麼叫什麼,但對闵廷印象深刻。
不過闵廷已經不記得她。
或許他還能隐約記得有人親過他,但早忘了是誰親他。
既然他完全想不起來她,她不打算再提,提了隻會徒增兩人的尴尬。
時秒模棱兩可道:“有點印象。”
闵廷:“葉西存帶你去的?”
“也不算,是我過去找他有事。”
那晚葉西存到包廂外面接了一個電話的功夫,她輸了遊戲,如果他在旁邊,他會想辦法化解。
賓利停在了她房子樓下,她把手機還給闵廷,話題就此結束。
時秒提着健身包下車,闵廷從另一側下來,她越過車頂看他:“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闵廷走向緩緩自動打開的後備箱,道:“你生日禮物還在後備箱,忘了?”
他如果不提醒的話時秒還真的忘了,數個手提袋,她一人拿不完,闵廷幫着送上樓。
兩人進樓棟,時秒走在前面,先進電梯刷卡,電梯是老舊小區改造時加裝,全透玻璃,站電梯裡能看見小區的綠化,業主群裡調侃稱是景觀電梯。
有綠樹交相掩映,電梯裡不再顯得沉悶。
時秒看着玻璃外的槐樹一點點矮下去,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闵廷說:“我就不邀請你進去了,你一會兒把東西放電梯門邊,直接跟着電梯下樓。”
闵廷:“不着急,我回去也沒事。”
時秒不是不想讓他進家門,解釋道:“家裡沒那麼整齊,你進去就想收拾。”
闵廷笑了下:“那得亂成什麼樣?”
時秒:“…也沒那麼亂,隻是不符合你要求。”說不定他看了後還想重新裝修,再把舊家具換掉,就像布置她的值班室那樣。
正說着,電梯到達樓層。
闵廷把禮物一直送到門口,沒堅持進去,站在門邊等着她把手提袋都拎進屋内。這一路過來,她的頭發基本幹了,蓬松柔順落在肩頭,可能走道的燈泡偏暖偏黃的原因,她臉龐看上去也柔和了幾分。
所有東西都搬了進來,他在門外,她在門内,相顧無聲片刻。
背着光,他的五官更顯深邃,隐隐中,透着溫和。
時秒握着門把手,剛想說你要不嫌亂就進來喝杯水再回去,闵廷卻先她一步開口:“你讓我單獨陪你吃頓飯,是因為最近工作太累了?”
時秒沒想到他再次提起這事,點點頭。
可能是累了吧。
也與生日那天心情不怎麼樣有關。
闵廷思忖着之前約定的兩周見一面是不是不合适。
走道的感應燈忽然熄了。
時秒:“要不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