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門的那一刻,張清非扭頭瞟了一眼,嘴裡嘟嘟囔囔:“這也就是在密室,不然誰家是在裡面用鑰匙開門......”
面闆上極具壓迫感的紅色倒計時終于消失不見,兩人踏在木地闆上,一時間沒有動作。
房門外是一條走廊,金子小姐的房間是這走廊的盡頭,地上鋪着灰色的地毯,上面歪倒着幾根蠟燭,依稀能看見一些燒焦的地方和凝固的燭淚。
又是蠟燭。
唐尋收起面闆,“先下樓。”
順着往前走,左右兩邊就出現了相對着的房門,唐尋上去試探的往下摁了摁把手,發現是鎖的。
手扶的欄杆進入視線,緊接着就是旋轉樓梯。
牆壁上有不少風格特異的油畫,有風景有人物,大多栩栩如生。唐尋一一看過,在其中一副油畫下停了腳。
這幅是迎親圖,看背景應該是民國時期。
畫中的喜轎停在巷中,周遭的閣樓與兩邊圍了不少振臂高呼的人,他們正在往轎子上扔東西。而那大紅的轎簾被掀開一角,一個老婦探身進去,手裡還拿着一塊蓋頭。
那穿着喜服的新娘坐在其中,正神色哀戚的留着眼淚。
走在前面的張清非感覺到唐尋停了下來,也看過來,“诶?怎麼了哥?”
“你來看——”唐尋眯了眯眼睛,擡手指向喜轎裡的新娘,朝張清非擺擺手。
他餘光窺到什麼,話音戛然而止,驟然看向張清非,面色古怪起來。
“清非。”唐尋的語氣難得溫柔,像在哄人,“你不要亂動。”
張清非從他哥這不同尋常的語氣裡感知到了什麼,臉色唰的慘白起來。
現實裡是夏季,他們穿得都不是很厚,去上晚課的時候,張清非的T恤外就套了件襯衣,還因為剛剛在浴缸裡泡了太長時間所以随手就丢在了那個房間。
身上的T恤還濕漉漉貼在身上,一隻冰涼的手搭在張清非的肩頭,刺激他當即就白着臉抖了個激靈。
溫和的女聲從張清非耳邊響起來,“你們在這裡呀,我找了好久,還以為你們已經離開了。”
唐尋與張清非間隔了一米不到的距離,他看着弟弟打起哆嗦,平靜道:“我們隻是在這裡看畫。”
“這樣啊。”說話的女人似乎沒有懷疑,“這裡的畫都是我丈夫置辦的,他比較喜歡這些。”
她頓了頓,輕笑一聲,“不過......你們的同伴似乎正在擔心,還是先跟我下樓吧。”
張清非肩膀一輕,身後傳來腳踏樓梯的聲音,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在唐尋眼神的示意下僵硬地轉過了身。
唐尋走到他身邊,輕聲說:“故事背景裡的金子小姐。”
金子小姐穿着藕粉色的針織衫,燙過的頭發挽在腦後,看着十分溫婉,恍惚間甚至令人覺得,這裡并不是什麼危險的密室,而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媽啦。”張清非小聲說,“吓死我了。”
金子小姐手扶在欄杆上,“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我覺得可能跟我丈夫的失蹤有關,等下說給你們大家聽。”
旋轉樓梯走到頭,路過一個檀木餐桌往右看,才到了客廳。
這棟别墅的廚房、餐廳與客廳都是開放式,因此空間看上去不僅大,一眼也能看得過來。
松軟舒适的白皮沙發上坐了五個人,兩女三男,神色各異。
其中有兩個人的狀态看起來十分神經質,他們如同一碰就要炸毛的貓,跟剛恢複意識的張清非有些像。
有兩人的面色平淡,完全看不出他們在害怕。
唐尋的視線落在最後一個人的身上。
他看起來二十來歲,獨自坐了一邊,兩臂随意搭在沙發的靠枕上,頭微微向後仰着,姿态很是散漫。
機車款的黑色皮夾克穿在上身,一頭微長的頭發半垂着,發尾被染成了海王紅,整個人周身彌漫着一種張揚的招搖。
他似乎感知到了唐尋的注視,側目看了過來。
兩人短暫對視,那人直起身,沖唐尋露出一個惹眼的笑容。
這人......
這人怎麼這麼怪?
唐尋斂起目光,随着金子小姐走到客廳,在她的安排下坐在了沙發一角。
金子小姐站在茶幾前,她兩手交叉在身前,手指互相摩挲,像是有些緊張。
“他們失蹤的那天本來是晴天,我丈夫在外面不遠處的樹林,女兒和兒子出去找他。結果突然下了雨,他們外出時沒有傘也沒穿雨衣,這一路又沒什麼可供遮擋的東西,回來時就被淋成了落湯雞。”金子小姐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目光變得悠遠,“不過奇怪的是,我的丈夫渾身都沒有被淋到,甚至鞋底也沒有水漬。”
“而且我們的女兒和兒子看起來很累,我怕他們着涼,就讓他們快去衛生間洗熱水澡,然後就去了廚房,想給他們煮碗姜湯。”
“把姜湯煮好之後,我就去叫他們,結果就發現他們不見了,我到處找都沒找到,倒是發現房間裡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蠟燭。”
金子小姐雙手掩面,忽然哭起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那裡,哦,那是不幸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