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終于醒了!”書畫抽抽噎噎的在撲在旁邊,順便拿上一個小毯子蓋好,還掖了掖被角,這動作無比的順暢,完全無視了旁邊兇狠的匪盜。
這些匪盜雖然都用布巾遮住了臉,但為首的那個匪盜特征非常明顯,額頭上帶着一個十字疤痕,讓人見之難忘。
“喲,你這痨病鬼少爺醒了,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我們把你扒光搜銀子。” 刀疤男涼涼道,他們搜刮财物的時候,确實是搜出兩套官服,但已經動手了,就算是縣令,也沒有就此停手的道理。
更何況,那小厮這般大喊大叫,刀疤匪盜嘴上說着不信,心裡卻是一兩分認同,可能這個漂亮的公子哥,還真是那勞什子國公府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真的把人給放走了,等着人家回來報複,還不如把人給帶走,殺人滅口,世上自然沒有什麼平國公府的嫡公子了,天高皇帝遠,怕他個鳥。
破财消災,這也要他身上有錢才是,許行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岔開話題:“在下南新縣縣令許行知,是朝廷命官,你們這麼做,就不怕朝廷來圍剿你們嗎。”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可說的。”刀疤匪徒冷笑道:“不過是個芝麻小官,你們全死了,誰知道是我們幹的。”
“死一個芝麻小官,自然沒什麼大礙,但死了一個國公府嫡子,這事可就不小了。”許行知不急不徐的開口,無視兩個書童一臉懵的表情,誰曾想還沒來得急繼續嘴炮,就摸着胸口陷入撕心裂肺的咳嗽中。
稍稍緩過來,繼續勸道:“諸位好漢都蒙着布巾,我頭也昏昏沉沉看不清這一切,但也不若稍稍思索,在下身為國公府的公子,我爹也是朝中素有名聲的大臣,為什麼會來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當縣令。”
京城确實沒幾個看得起他老爹的,但這不是都下放了,危機時刻,吹吹牛怎麼了。
“來這個地方,自有我的緣由,關乎到國公府,甚至上面那位天聽,不然就這麼一個破地方,也不配我親自過來。”
“我一旦出事,就算是掘地三尺,國公府也會把你們給挫骨揚灰了。”
這話說的難聽,但确實有一二分道理,刀疤痕的盜匪心中閃過無數道念頭,最後面上還是充滿着不屑道:“誰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說話不算話,帶着人上來把我們給踹了,斬草除根自然什麼事都沒有,真放走了才是後患無窮。”
“我身為平國公府的少爺,身邊怎麼會不帶幾個侍衛,隻是不到生死存亡之際,我調撥不動罷了。”許行知隻是靜靜的看着他,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淡笑:“你若是不信,可以動手試試,隻是現在還能退,開弓可就沒有回頭路了,孰輕孰重,你們自己決斷。”
原主确實帶了幾個侍衛,安排了一人去叫南永縣的人來官道迎接,但還有幾個,寥寥數人也打不過盜匪上百号人,人家還自帶武器,隻能歇菜。
“别在這胡說八道。”刀疤匪盜驚疑不定,嘴上不肯示弱,卻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就此打住,這事過了也就過了,大家信我說的是實話,我活諸位死;若覺得我是在诓你們,便動手罷,刀劍無眼,你們人多勢衆,萬一運氣好點,帶走一個我給諸位陪葬,也是一樁樂事。”
許行知邊咳嗽邊說着,含笑的話語中,甚至帶着一絲鼓勵,卻更讓人不敢輕舉妄動,風輕輕吹動着竹葉,在空氣中發出嘩嘩的響聲,此時,沒有一個人敢小瞧這位病弱的少爺。
“就看諸位好漢,最後如何選擇罷了。”
書白和書畫面面相噓,兩人難得是同一個想法:自家隻會溜雞逗狗的纨绔少爺,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厲害了。
刀疤盜匪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就在此時,伴随着一道牛叫聲,竹林外面突然響起了喊聲:“公子,你在哪裡。”
幾道狠戾的目光落在許行知臉上,他還是那一抹淡淡的笑:“許是昨日安排人去南新縣,請人出來迎接,見着我們這麼久還沒消息,楊縣令心急了。”
“公子倒是算漏無疑。”刀疤盜匪冷笑一聲,最後還是強迫自己軟和起來:“我們無意與公子為敵,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場意外。”
說着從懷裡拿出之前搜刮出來的銀子,蹲下放在一旁:“也希望公子做個言而有信之人,不然睡夢中,說不定就有人站在旁邊,取走你的項上人頭。”
軟話說了,狠話也撂下了,甚至銀子都還了回來,一群人匆匆忙忙,就這樣走了。
書畫直接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之前一直忍住的眼淚,就這樣一滴滴的落了下來,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公子,我害怕。”
許行知摸了摸他的頭:“别怕,我們先進南新縣。”
書白心裡也慌,大起大落之下,恨不得也跟着蹲下去哭一場,但是少爺病重,書畫單純不知事,現下隻能靠他,撐着一口氣,麻利的朝着喊聲大的地方回應:“我們在這裡,在這裡。”
直到看見記憶中熟悉的侍衛的面容,許行知放任自己失去意識,沉沉的睡了過去。
還想讓他不報複,想屁吃呢,許行知用最後模糊的意識想着,等他手裡有權有兵,一定把這些該死的匪痞子全給抓起來,一個個吊起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