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田地裡,趙菊花麻利的扶好犁,喊了一聲:“開始了啊。”老張頭拉着缰繩,趕着牛開始正式犁地。
大家都不敢眨眼,湊在田埂上看着地裡,倒是沒什麼人真的相信真的會有日耕兩畝這樣的神犁,就算有,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陳家村,隻是在心裡念叨着:五兩,五兩,五兩。
犁動起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原本就瞪大的眼睛顯得更呆了,村長哆哆嗦嗦的看着地裡:“我沒看錯吧。”
旁邊的陳二狗一把扶着老村長,怕把他給摔着,但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那犁,整個人都是飄忽的狀态:“這犁的速度好快。”
“不僅僅快,你們看那地,翻的可比鋤頭深多了。”老村長激動的說:“而且趙菊花一個女人,操控起來看着都不費力,要是讓男人來,是不是能更快!”
“也就是說,許大人說的一天可以耕兩畝,不是在吹牛。”
老村長瞪着眼睛拍着陳二狗的肩膀罵道:“什麼叫吹牛,許大人這麼好一個人,别在這裡說瞎話。”
說着屁颠屁颠的湊近許行知旁邊,面帶谄媚道:“許大人,我這個人沒見識,剛剛眼瞎了才敢質疑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全村都是非常敬仰您的啊。”
“回頭我就叫他們去給您立長生牌位,日夜給您上香保佑您。”
大家都是種田的好手,這犁一下田,大概就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好,天佑他們陳家村,許大人是來他們地裡試這犁,這種好東西,所有人都得争着強着要,要什麼臉皮,拿到手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許行知聽着他越說越誇張,自己還沒死呢,就要有牌位了是吧,趕緊制止他,曲轅犁不愧是燦爛的華夏農業文化中濃墨重彩的一筆,所有人都興緻勃勃的看着那犁,眼神比看自家婆娘還狂熱,不少漢子直接湊到旁邊,舔着臉問能不能換他來趕牛。
張老三牽着缰繩,看着這犁轟轟烈烈的在地裡展現着它的優點,心裡五味陳雜,既痛快這個世界上真正有這樣的神犁,又罵自己真的淺薄,縣令大人都拿出這東西來了,自己卻沒想過真的試試,而是一味覺得不可能,還罵了這麼一位一心為民的好縣令。
自己可真該死啊!
事實證明,縣令大人沒有說謊,趙菊花的地是良田,一路非常順暢,隻用了兩個多時辰就耕完了,要是熬一熬,别說日耕兩畝,三畝都不是不可能。
這犁在所有人的心裡,已經不僅僅隻是一架犁了,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護着它,有些漢子還說,隻要能讓他用上這犁,心甘情願給趙菊花犁完剩下的地。
大家都很急,心裡念叨着,什麼時候自家能用上這犁,背後是一片田地,樸實的臉上充滿了渴望。
許行知也沒賣關子:“兩百八十文一架,縣衙裡面也提供租賃服務,借一天二十文。”
“不過現在還沒有貨,木匠做需要時間,隻能先定,第一批犁産出來之後,再給大家用。”
這犁精細,他找木匠花了不少時間給搞出來的,初期研究浪費了一點,大規模産出的話,一架的成本加人工費大概兩百文左右,整個縣裡面最多三四千架就飽和了,這個要價不過分。
兩百八十文,有點貴,衆人在猶豫之際,趙菊花作為最先感受到這把犁好處的人,再讓她抗鋤頭,花六天鋤完一畝地,她可不願意了。
若是租的話,如果今年自己種完十畝地,借五天才能耕完,這樣就得一百文,還不如直接買,視線往左右一瞟:“張桂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合買。”
同樣是寡婦的張桂花幹脆利落的點頭:“行。”
旁邊田比較少的一家眼睛一亮,親情熱熱的湊過去:“趙姐,我們家也就幾畝地,和你們一起合買怎麼樣。”
大家立馬學有學樣,和熟悉的鄰裡一起商量着買,要知道,這犁雖然貴,但它是真有用啊,而且買了之後,又不是隻能今年用,以後年年都用不着那麼累,這錢花的值當。
陳縣丞和孫主簿簡直就是驚呆了,自己一直在做着心理建設,知道這犁可能有用,但估算着兩天能耕一畝就不錯了,心裡想着,怎麼給自家大人找回點顔面。
真正看見這犁能一天耕兩畝地,一瞬間,發覺自己才是小醜,不是大人,您這是來真的啊。
孫主簿沒時間懊惱,看着火熱的快要吵起來的百姓,心裡頭一算,感覺自己也要燃起來了,這還隻是一個村,就要了十多架,要是縣衙裡面真有增收,别說養一個陳玉芝,十個都養得起。
陳玉芝一直安安靜靜的看着全程,隻是看着許行知的眼神,在短短幾個時辰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變化,最後定格在狂熱和慶幸中。
自己沒有賭錯,這位新來的縣太爺這般厲害,跟在他身邊學習,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機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