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錢給退了回去,紅旗下長大的孩子,正兒八經的根正苗紅,許行知怎麼會讓自己犯這種錯誤,不過口信還是得帶一句的:犁你拿了,錢就也别那麼摳,這五百兩留給你們去補償那些被搶的百姓。
和之前非常霸道的作風完全不一樣的是,外面沸沸揚揚的傳着,那些隻是被原價奪了犁的百姓,收到了五倍的賠償,被打了受了點傷的,十倍。
這出手不是就挺大方的嗎,你早點這麼幹,有一堆人搶着給你送犁,不過許行知也知道,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截然不同的手段,估計是林家内部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不同的話事人對他這個縣令的态度不一樣,現在跟他對話的這個人,手段顯得更加高明些,這是林家在跟他示好,也算是在面上退讓了一步。
許行知冷笑一聲,林家欺男霸女的事幹的可不少,他現在事情多多,懶得一樁樁一件件的和他們掰扯,打狗嘛,不能一棍子打死,倒還會反受其害,見着你就想咬,證據得一點點的收集,真要解決這個地頭蛇,就得斬草除根,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要把目光放在堆肥上,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
賠償這件事林家做的并不隐蔽,甚至還有些大張旗鼓,仿佛在告訴其他人,我們林家拿東西歸拿東西,但是錢财也是會給的。
百姓口中又多出了一件有意思的談資,有些心态失衡的人酸溜溜的說:“早知道這補償這般豐厚,搶我們家的也成啊,淨賺幾百文呢。”
不過接着就被旁人嘲諷起來:“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林家這般做事,還去賭這種事,又不是次次如此一般,指不得下次輪到你,把你的東西昧了,喊冤都沒處喊去。”
“我那不就是抱怨一兩句,不過你還别說,這林家的二房老爺,心地還是仁厚的,不像其他房那麼霸道,還總是在後面幫忙收拾爛攤子。”
許行知也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可能在古代對于一些輿論不太清楚的人,會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交流,但是見證過太多大數據水軍齊上陣的時代,這裡面的話術明顯是有人在前面引導着的。
他當初兼職的時候幹過這活,不過是替打工人打工,正常水軍市場價格一條五毛,自備賬号,他沒渠道,就從二道販子那邊接單,花了二十五塊的介紹費,并且一條才三毛,那人啥也不幹,淨賺兩毛差價。
在百姓的口中,整個林家相對而言是割裂開來的,暴躁易怒,愛欺霸百姓的林家三房,善良的老好人二房,林家的二房幾乎是踩在三房的肩膀上建立起來的名聲,那大房又扮演着什麼樣的一個角色,這裡面真的沒什麼不對嗎?
許行知想了想,也不在意了,隻是看着桌子上這一疊文書,難得想起那個狗系統,怎麼那基建系統就跑了呢,它要是在的話,除了廢物了一點,摳門且黑心之外,搞點土豆玉米紅薯的種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在衆人矚目之下,許行知帶着自己的小團隊,來到了陳家村,選了一個地勢較高,背風向陽的地方,當然還是要離人群遠些,廢料垃圾排洩物,在高溫發酵腐熟之下,那味道可是真難聞。
這個地方更妙的地方就在,離水源并不是很遠,到時候堆肥成了,大家來擔去施肥的時候,也不是很麻煩。
簡單計算了一下坑的大小和深度,村子裡幾個幹活厲害的青年嘿呦嘿呦的開始幹活,陳縣丞給他挑了兩願意學的衙役,王二胡和張麻子,王二胡不用說,一股子機靈勁,殷勤的很,對那張麻子倒是什麼沒印象。
“張麻子和老張頭有點親戚關系在,這孩子話不多,但心眼實,是肯埋下頭好好幹活的踏實人,和二胡也算是性格互補。”陳縣丞猶豫道:“要是大人心中已有人選,就當我在這邊胡咧咧了。”
“就這兩人吧,先跟着我學一段時間。”許行知道:“如果不行,到時候再說。”
一群人春耕不幹,專門跑過來湊熱鬧,見着原來真的隻是在挖坑,又無趣的離開了,看他們還不如去看犁地呢。
許行知說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任由兩個衙役一起跟着一群漢子忙,蹲在樹蔭處,從懷裡掏出些零嘴,還沒往嘴裡塞,就見着一群小不點圍在旁邊,眼巴巴的看着他。
“過來。” 許行知打了個手勢,沒想到小孩被吓一跳,四散而逃。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啥呢。”把棗泥糕塞嘴裡,周圍飄散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幾個小孩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臉上的沉醉之色。
“香軟好吃的棗泥糕,我都吃飽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想吃。”許行知狀若無意的喊道,喊完之後也不催,隻是繼續一口一口吃着,還邊歎氣:“我都吃飽了,要是沒人吃,我隻能勉為其難的……。”
小孩眼睛亮了起來。
“全部吃掉了。”
可惡!
幾個小孩舔着下嘴唇,互相對視一眼:“我不去,那可是縣令大人,村長說了,要尊敬。”
“可是他饞我們。”一個矮個男孩眼裡委屈的含了半泡淚:“他壞。”
大一點的直接把男孩的嘴給捂住:“你可閉嘴吧,這可不是我們能說的,你信不信我告訴明姨,你回去就得吃竹鞭。”
“告狀精!”
老村長在遠處看着,陳二狗有些遲疑的問:“村長,要我去把那些娃娃喊走嗎,不好叫他們打擾縣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