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報中山連玉所在距京都不遠,周聞璟心中焦急難安,不過一刻鐘就趕了過來。
他翻身下馬,大步邁過去,卻又在門口硬生生止住腳步。
明明找了對方那麼多次都徒勞無功,可這一次,他心中卻有強烈的預感,自己所思所念,日夜找尋的深愛之人就在其中。
周聞璟不知心中作何感受,對方騙他、傷他、利用他,甚至假意給他承諾诓他回京,隻為取他性命!
那人定不知,他當時得他承諾,接受他心意,他心中有多歡喜。
他顧不得父皇無召不可回京的旨意,抛下一切去京都見他,隻怕不能準時赴約,山連玉便後悔了,不喜他了。
可是他沒能等到愛人入懷,等到的隻是對方毫不留情刺他一劍,棄他而去。昔日種種,也不過是對方虛情假意。
也是這樣的大雪,他倒在雪地裡,衣衫被血水浸透。他那時已分不清是心疼還是傷口更疼,疼到窒息麻木。
若非孟光及時領兵趕到,他是真的會死在那裡,對方毫不留情下手,血水浸染積雪,入目是刺眼的紅。
思及此,周聞璟冷硬面容爬滿痛苦,眼眶通紅像是能流下血淚,垂下的雙手更是克制不住的顫抖。
雪落身上,又融成水,順着發梢,臉龐,衣腳滴落。
他不動,周圍人更不敢作聲,于是凜冬滿天大雪紛飛,隻餘一群人站在茫茫雪地之中,靜寂無聲又森冷詭異。
良久,周聞璟才似回過神,他想笑一笑的,可是勉強扯出的一抹笑容,竟是比哭還難看。
孟光終于忍不住開口:“陛下,我們進去吧?”
周聞璟沉默不語,隻是緩緩擡起凍的僵硬的手指欲敲大門,卻又在即将觸碰之際猛地收回。
“這麼晚了,他應該睡下了。”
他開口,聲音嘶啞壓抑。
孟光是徹底服了,他實在搞不懂自家陛下的想法,明明被傷害至深,可陛下對公子的态度,似乎是恨,但那至死不渝的愛意又無論如何都藏不住。
一想到那位公子,他心緒也不免複雜。
……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天将亮才停。
山連玉推門而出,雪白衣擺掠過門檻,便見門外站着的一群人,衣衫盡濕。見他出來,隻是擡頭愣愣地看着他。
山連玉隻輕瞥一眼,見一群人并無動靜,也不詢問,轉身繞過他們作勢要走。
突然,一隻手攀上他的手腕,逐漸收緊,将他牢牢禁锢。
陰冷濕氣撲面而來,山連玉退後一步,那人順勢欺身上前,高大的身形将他完全籠罩。
“老師,别來無恙啊。” 男人忽然開口,他俯身貼近山連玉耳側,姿态親昵。
山連玉神色淡淡,并不作聲。他一襲白衣身姿挺拔,眉目疏朗秀雅,眸色淡然地有些冰冷。
周聞璟心中恨極,痛極,山連玉無動于衷的神色,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髒。
胸前的傷口早已痊愈,可他又感到隐隐作痛,這傷疤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山連玉不愛他,對他毫無情意,這個事實,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過。
他恨聲道:“老師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我還活着,老師開心嗎?”
山連玉神情不變,冷冷開口:“成王敗寇,你又何須多言,你既恨我,殺了便是。”
周聞璟手指猛地攥緊。
殺了他?如何殺了他?
他是恨他,一片真心被踩在腳底肆意踐踏,胸口傷疤日日夜夜作痛,他如何不恨?
可是他也想他,擔憂他,他發瘋似的找了三年的人,如今終于找到,見他安好,他第一反應竟是松了一口氣。
但是眼前人見到他竟毫無愧色,甚至于一臉冰冷地要他殺了他!
“殺了你?”他盯着眼前人,涼涼勾唇,“殺了你怎麼夠!我偏要你活着,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畢,他扣緊山連玉腰身,低頭狠狠啃咬上去。
不多時,山連玉的唇被咬破一道口子,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
山連玉蹙了蹙眉,偏頭遠離他:“滾開!”
“這就生氣了?”周聞璟嗤笑,他掐住山連玉下巴,迫使他看他,“不是早應下與我成婚?不過,以老師品性,這皇後怕是當不得的…”
他大手箍住山連玉肩背,将人攔腰抱起,“但朕的男寵,倒是可以給老師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