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菊君這會兒也察覺氣氛不對,趕緊埋頭扒飯,還時不時給三姐姐夾菜,手腫了,吃飯可不方便。
安平侯和夫人一起送客人離開,大家都滿面春風,心情甚佳,尤其是未來的親家,還着重誇了侯府的家風,十分令人向往之。
這把安平侯高興得不行,家中武事起家,祖父以馬夫身份戰場厮殺半生,雖蔭封安平侯,但難免粗鄙了點,幾代人不停融入教養,也才到如今地步。
得誇一句家風,這已然是大大的進步。
“多虧了夫人,夫人辛苦張羅,為夫心中實在感激。”
夫人瞧着侯爺,長身玉立,英俊潇灑,哪怕是到了中年,也沒有和别的男人一樣挺個大肚子,整天笑盈盈的,的确是個好夫君的模樣。
當年若不是這幅好容貌晃眼,她還未必會嫁進侯府呢。
馬夫起家的身份,到底淺薄了些,好在這人雖無才,但對自己敬重,比之衆姐妹,她的日子還算好過。
她笑着搖頭,嗔怪道:“你我夫妻多少年,怎的還要說這種見外的話?”
“哎呀,這不一樣。”安平侯興緻勃勃,桃花眼裡滿含情意,“夫人,你方才可聽到了,她們誇咱們家風好,教導的兒女出類拔萃,這全是夫人的功勞。”
夫人知道這話就是誇誇,要真領了,男人恐怕心裡要有疙瘩。
“這也是侯爺在外有功,我才能安心在後宅出力,要我說,還是侯爺功勞最大,日日勤勉從無懈怠,女兒相看人家,都隻讨半日假。”
安平侯聞言,果然更加滿意了,滿臉春風得意,背着手,哼起了小曲兒。
“皇上看重,我必要鞠躬盡瘁,夫人掌家辛苦,今晚我為夫人斟酒,我們夫妻好好喝一杯。”
……
溫竹君剛回到春思院,就被周氏給扯住了。
“你快說說,夫人給你二姐姐許的書生,是什麼樣兒的?”
周氏壓根沒問溫梅君的,她心裡也知道,嫡女庶女在外頭,還是不一樣。
溫竹君扭頭看玉桃,吩咐道:“去給我弄一碗小混沌吧,我沒吃飽。”
周氏擰眉,“怎的還要吃?說不定你馬上也要相看了呢,可别吃得太胖了……”
溫竹君無奈,她方才快要被兩個姐姐眼裡的飛刀射死,壓根吃不好,再說了,那宴席上的飯菜,都是為了好看,彰顯身份,并不可口。
“娘,您就别操心了,父親不會把我胡亂嫁出去的,再說了,我還小呢。”
周氏怎麼可能不操心,拉着玉桃問了半天,勉強滿意。
“書生好,書生學問高,讀書人人品好,還能考取功名,說不得你将來也能嫁給書生,當個诰命夫人,二姑娘竟然還瞧不上呢,你說說……”
她記恨溫蘭君胡扯,這會兒也不提書生家裡窮,就指責溫蘭君眼高于頂,反正沒好話。
溫竹君知道她性子,幹脆埋頭吃馄饨,不時逗弄弟弟,渾當聽不見。
入夜後,各院的姨娘們早早就歇了,因為侯爺已經說了,要在夫人院裡歇息。
含春院中,名貴的花草重新搬進了花房,月色微涼,點點霧氣在紫藤蘿花架前彌漫。
安平侯果真給夫人斟酒,殷勤小意,他本就長得英俊,又會說話,夫妻感情其實還不錯。
“夫人,我能娶你,實在是三生有幸。”
“夫人,家中事務繁雜,的确辛苦你了。”
夫人哪怕知道這是男人的甜言蜜語,還是忍不住心情舒暢。
一壺酒下肚,俱是微醺,月兒高挂,美景當前,夫妻倆好好重溫了回舊日情意。
夫人也很高興,接連叫了兩回水。
不過,這個時辰,還是有人匆匆跑來了含春院。
範嬷嬷看着纖雲,面上有些為難。
侯爺如今很少留宿含春院,夫人更是難得讓侯爺留宿,範嬷嬷不想擾了夫妻倆的興緻,中年夫妻,沒了感情,也容易離心的。
“大姑娘發噩夢?可夫人這會兒不得空,再說了,夫人也不是大夫啊,你快請大夫去看看,等夫人待會兒空了,我就禀報。”
纖雲一臉焦急,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但也不敢強闖,夫人的性子,侯府俱知,哪怕大姑娘是親生的,也不會留情,該罰就罰。
溫梅君已經在春芳院哭腫了眼睛,卻不見母親來看,她趴在衾被上,恨得直砸床。
“我不嫁不嫁不嫁,我甯願嫁一個窮書生,我也不想嫁一個莽夫,嗚嗚嗚,嘔……”